1976年的深秋，北风卷着枯叶刮过纺织厂家属院，我裹紧身上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手里攥着那纸被苏家揉得皱巴巴的“替嫁承诺”，站在顾家院门外，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昨天夜里，苏母红着眼眶跪在我面前，说妹妹苏柔胆小，嫁去顾家怕受欺负，让我这个当姐姐的“先替她扛一阵子”。
我看着她身后躲在门后、眼神躲闪的苏柔，心里冷笑——哪里是怕受欺负，分明是苏柔嫌顾家小子顾衍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又听说顾家二婶最难缠，才哭着闹着不肯嫁。
而我{苏晚}，不过是苏家抱来的养女，从小就被当作“苏家的垫脚石”，现在连婚事都要替他们亲生女儿扛。
“吱呀”一声，顾家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灰布围裙、三角眼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正是顾家二婶。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嘴角撇出一抹嫌弃：“你就是苏晚？
怎么穿得这么寒酸？
我们顾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可也不能娶个连件新衣裳都没有的媳妇吧？”
我没接她的话，只是把手里的替嫁承诺递过去，声音没什么起伏：“二婶，这是苏家写的字据，我替苏柔嫁过来，以后苏家的事，与我无关。”
二婶接过字据，扫了两眼，突然拔高声音：“哟，这还真是替嫁啊！
苏家人可真会算计，把个养女推过来，是觉得我们顾家好欺负是吧？
我告诉你，我们顾衍可是退伍军人，现在在街道治安队当队长，你一个养女，配得上他吗？”
周围邻居听到动静，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过来。
我抬眼看向二婶，眼神冷了几分：“二婶这话就不对了。
第一，我是替嫁，但也是苏家求着我来的，不是我上赶着要嫁；第二，顾衍同志是退伍军人，我是纺织厂技术骨干，论工作，我不比谁差；第三，我是不是养女，跟我配不配得上顾衍，没半毛钱关系。”
我顿了顿，故意提高声音：“倒是二婶，还没进门就对我挑三拣西，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家是皇亲国戚，娶个媳妇还要查三代呢。”
二婶被我怼得脸涨成猪肝色，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你……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教养！”
“我有没有教养，二婶说了不算。”
我推开她，径首往院里走，“我是来嫁人的，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顾衍呢？
让他出来，我们把话说清楚。”
院里的人都愣住了，大概没见过这么“硬气”的新媳妇。
二婶回过神来，追着我喊：“你给我站住！
谁让你往里闯的？
我们顾家不欢迎你这样的！”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军绿色外套、身材高大的男人快步走进院，浓眉下的眼睛带着几分锐利，看到院里的混乱，眉头皱了起来。
不用问，这就是顾衍。
他先是看了一眼撒泼的二婶，又看向我，眼神里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反感：“你就是苏晚？
我二婶说的是真的？
你是替嫁来的？”
我迎上他的目光，坦然点头：“是。
苏家让我替苏柔嫁过来，我答应了，但有个条件——以后我跟苏家断绝经济往来，顾家的事，我会尽媳妇的本分，但也请你们别拿我当苏家的附属品。”
顾衍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了几秒，那眼神像是在判断我是不是在撒谎。
二婶趁机在旁边煽风：“衍儿，你看她多嚣张！
刚进门就敢跟我顶嘴，还说要跟苏家断绝关系，指不定以后怎么对我们顾家呢！
我看这婚不能结，让她赶紧走！”
我没理会二婶，只是看着顾衍：“顾衍同志，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替嫁，但婚事是苏家跟顾家定的，我既然来了，就不会中途反悔。
如果你觉得我不合适，现在说出来，我立马走，绝不纠缠。”
顾衍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婚既然定了，就不能说改就改。
但我丑话说在前面，我顾衍娶媳妇，是想找个踏实过日子的，不是找个只会跟亲戚吵架的。
以后在顾家，少惹事。”
我心里冷笑——果然，他也觉得我是故意找茬。
但我没解释，只是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主动惹事，但谁要是惹我，我也不会忍。”
说完，我拎起脚边那个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小包袱，径首往院里最靠边的那间小瓦房走。
那是之前顾衍住的房间，现在成了我们的新房。
刚走进房间，就听到二婶在院里跟邻居抱怨：“你说这苏晚，哪像个姑娘家？
说话跟吃了枪药似的，以后我们顾家可有得吵了。
衍儿也是，怎么就同意让她进门了呢？”
我没理会外面的议论，开始整理房间。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木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和一张书桌，收拾得倒是干净。
我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放进衣柜最底层，又把那纸替嫁承诺叠好，塞进枕头底下——这是我跟苏家最后的联系，也是我提醒自己不能心软的证据。
傍晚的时候，顾衍端着一碗玉米糊糊和两个白面馒头走进来，把碗筷放在桌上：“先吃饭吧。
明天跟我去街道办把结婚证领了。”
我接过碗筷，没说话，低头喝着玉米糊糊。
玉米糊糊熬得很稠，带着淡淡的香甜，比苏家平时给我吃的稀粥强多了。
顾衍坐在书桌前，看着我吃饭，突然开口：“你跟苏家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愿意替苏柔嫁过来？”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我是苏家抱来的，他们养我长大，让我替嫁，我没理由拒绝。
但我也说了，以后我跟苏家没关系，不会让他们来顾家占便宜。”
顾衍皱了皱眉：“就算是养女，也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委屈不委屈，我自己知道。”
我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顾衍同志，我们虽然是夫妻，但我不想干涉你的事，你也别干涉我的。
以后各过各的，互不打扰，怎么样？”
顾衍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他看了我几秒，点了点头：“行，只要你不惹事，怎么都行。”
说完，他起身走出房间，随手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北风刮得窗户“呜呜”作响。
我走到窗边，看着院里的梧桐树，心里清楚——在顾家的日子，不会好过。
二婶的刁难、顾衍的误会、苏家可能还会来纠缠，还有那些不知道的麻烦，都在等着我。
但我不怕。
在纺织厂，我能从一个学徒做到技术骨干，靠的就是不认输；在苏家，我能忍那么多年，靠的就是杀伐决断。
现在到了顾家，我更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谁要是敢惹我，我就怼回去；谁要是想欺负我，我就让他付出代价。
至于顾衍，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没必要跟他解释——时间长了，他自然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从包袱里拿出一本《纺织技术手册》，坐在书桌前翻开。
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要保住自己的工作，这才是我在这个年代立足的根本。
夜渐渐深了，院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我的房间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灯光下，我的影子映在墙上，坚定而挺拔。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领结婚证，面对顾家的亲戚，还有可能找上门的苏家。
但我己经准备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这个年代，我{苏晚}，绝不会任人欺负。
昨天夜里，苏母红着眼眶跪在我面前，说妹妹苏柔胆小，嫁去顾家怕受欺负，让我这个当姐姐的“先替她扛一阵子”。
我看着她身后躲在门后、眼神躲闪的苏柔，心里冷笑——哪里是怕受欺负，分明是苏柔嫌顾家小子顾衍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又听说顾家二婶最难缠，才哭着闹着不肯嫁。
而我{苏晚}，不过是苏家抱来的养女，从小就被当作“苏家的垫脚石”，现在连婚事都要替他们亲生女儿扛。
“吱呀”一声，顾家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灰布围裙、三角眼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正是顾家二婶。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嘴角撇出一抹嫌弃：“你就是苏晚？
怎么穿得这么寒酸？
我们顾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可也不能娶个连件新衣裳都没有的媳妇吧？”
我没接她的话，只是把手里的替嫁承诺递过去，声音没什么起伏：“二婶，这是苏家写的字据，我替苏柔嫁过来，以后苏家的事，与我无关。”
二婶接过字据，扫了两眼，突然拔高声音：“哟，这还真是替嫁啊！
苏家人可真会算计，把个养女推过来，是觉得我们顾家好欺负是吧？
我告诉你，我们顾衍可是退伍军人，现在在街道治安队当队长，你一个养女，配得上他吗？”
周围邻居听到动静，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过来。
我抬眼看向二婶，眼神冷了几分：“二婶这话就不对了。
第一，我是替嫁，但也是苏家求着我来的，不是我上赶着要嫁；第二，顾衍同志是退伍军人，我是纺织厂技术骨干，论工作，我不比谁差；第三，我是不是养女，跟我配不配得上顾衍，没半毛钱关系。”
我顿了顿，故意提高声音：“倒是二婶，还没进门就对我挑三拣西，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家是皇亲国戚，娶个媳妇还要查三代呢。”
二婶被我怼得脸涨成猪肝色，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你……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教养！”
“我有没有教养，二婶说了不算。”
我推开她，径首往院里走，“我是来嫁人的，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顾衍呢？
让他出来，我们把话说清楚。”
院里的人都愣住了，大概没见过这么“硬气”的新媳妇。
二婶回过神来，追着我喊：“你给我站住！
谁让你往里闯的？
我们顾家不欢迎你这样的！”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军绿色外套、身材高大的男人快步走进院，浓眉下的眼睛带着几分锐利，看到院里的混乱，眉头皱了起来。
不用问，这就是顾衍。
他先是看了一眼撒泼的二婶，又看向我，眼神里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反感：“你就是苏晚？
我二婶说的是真的？
你是替嫁来的？”
我迎上他的目光，坦然点头：“是。
苏家让我替苏柔嫁过来，我答应了，但有个条件——以后我跟苏家断绝经济往来，顾家的事，我会尽媳妇的本分，但也请你们别拿我当苏家的附属品。”
顾衍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了几秒，那眼神像是在判断我是不是在撒谎。
二婶趁机在旁边煽风：“衍儿，你看她多嚣张！
刚进门就敢跟我顶嘴，还说要跟苏家断绝关系，指不定以后怎么对我们顾家呢！
我看这婚不能结，让她赶紧走！”
我没理会二婶，只是看着顾衍：“顾衍同志，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替嫁，但婚事是苏家跟顾家定的，我既然来了，就不会中途反悔。
如果你觉得我不合适，现在说出来，我立马走，绝不纠缠。”
顾衍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婚既然定了，就不能说改就改。
但我丑话说在前面，我顾衍娶媳妇，是想找个踏实过日子的，不是找个只会跟亲戚吵架的。
以后在顾家，少惹事。”
我心里冷笑——果然，他也觉得我是故意找茬。
但我没解释，只是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主动惹事，但谁要是惹我，我也不会忍。”
说完，我拎起脚边那个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小包袱，径首往院里最靠边的那间小瓦房走。
那是之前顾衍住的房间，现在成了我们的新房。
刚走进房间，就听到二婶在院里跟邻居抱怨：“你说这苏晚，哪像个姑娘家？
说话跟吃了枪药似的，以后我们顾家可有得吵了。
衍儿也是，怎么就同意让她进门了呢？”
我没理会外面的议论，开始整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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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放进衣柜最底层，又把那纸替嫁承诺叠好，塞进枕头底下——这是我跟苏家最后的联系，也是我提醒自己不能心软的证据。
傍晚的时候，顾衍端着一碗玉米糊糊和两个白面馒头走进来，把碗筷放在桌上：“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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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坐在书桌前，看着我吃饭，突然开口：“你跟苏家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愿意替苏柔嫁过来？”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我是苏家抱来的，他们养我长大，让我替嫁，我没理由拒绝。
但我也说了，以后我跟苏家没关系，不会让他们来顾家占便宜。”
顾衍皱了皱眉：“就算是养女，也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委屈不委屈，我自己知道。”
我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顾衍同志，我们虽然是夫妻，但我不想干涉你的事，你也别干涉我的。
以后各过各的，互不打扰，怎么样？”
顾衍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他看了我几秒，点了点头：“行，只要你不惹事，怎么都行。”
说完，他起身走出房间，随手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北风刮得窗户“呜呜”作响。
我走到窗边，看着院里的梧桐树，心里清楚——在顾家的日子，不会好过。
二婶的刁难、顾衍的误会、苏家可能还会来纠缠，还有那些不知道的麻烦，都在等着我。
但我不怕。
在纺织厂，我能从一个学徒做到技术骨干，靠的就是不认输；在苏家，我能忍那么多年，靠的就是杀伐决断。
现在到了顾家，我更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谁要是敢惹我，我就怼回去；谁要是想欺负我，我就让他付出代价。
至于顾衍，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没必要跟他解释——时间长了，他自然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从包袱里拿出一本《纺织技术手册》，坐在书桌前翻开。
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要保住自己的工作，这才是我在这个年代立足的根本。
夜渐渐深了，院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我的房间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灯光下，我的影子映在墙上，坚定而挺拔。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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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己经准备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这个年代，我{苏晚}，绝不会任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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