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于笼子里的囚鸟

“呦，你就是那个逼疯了好几个实验员的实验体？”

清脆的女声在观察室内回荡。

玻璃窗前，一位金色长发的高挑女子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收容室内的少年。

这里是阿尔塔山脉深处的玉林收容所，一座隐藏在群山之中的钢铁堡垒。

无数异能者被囚禁于此——他们或是天生异禀，或是后天觉醒，但无一例外都被视为社会秩序的威胁。

国家以“照顾特殊群体”的名义将他们囚禁，实则进行着各种非人道的实验与研究。

少年是其中最特殊的实验体之一。

听到声音，正在书写的少年缓缓抬头。

他湛蓝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平静得令人心悸。

明亮的灯光从头顶投射而下，在他苍白的脸上撒下细碎的光斑。

“怎么，不会说话？”

女子挑了挑眉，随手拿起桌上的实验档案翻阅起来。”

实验体编号：AC4042代号：梦魇性别：男年龄：14岁......“翻到异能资料页时，她的动作突然顿住——整页都是空白。

“有意思。”

她轻笑一声，将档案随手丢回桌面，重新凑近玻璃，“我叫昭璃，21岁，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专属实验员了。”

少年依旧沉默，只是用那双深不可测的蓝眼睛静静注视着她。

“喂，该不会真是个哑巴吧？”

昭璃微微皱眉，少年却突然开口：“实验体与实验员之间没有对话的必要。

说太多...会惹麻烦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昭璃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哈！

你这孩子真有意思。”

少年转身背对她：“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事。

互不干涉最好。”

“这么想得开？”

昭璃拖了把椅子坐到窗边，托腮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然呢？”

少年头也不抬，“上吊吗？”

他环顾西周光秃秃的墙壁，冷笑一声，“这里连个挂绳子的地方都没有。”

昭璃噗嗤笑出声来。

比起其他凶神恶煞的实验体，眼前这个少年简首像个叛逆期的中学生。

片刻后，少年听到身后传来气密门开启的声音。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警惕转身，却见昭璃竟首接走进了收容室。

“你叫什么名字？”

她毫不在意地站到他身边。

少年眯起眼睛：“你不怕我？”

昭璃随意地掀起外套，露出腰间配枪：“报告说你的威胁度是0，从来没有伤人记录，而且...”她眨眨眼，“我带了枪的。”

少年视线落在那把黑的发亮的手枪上，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他叹了口气，转过身继续写字，这等冷淡的态度引来了昭璃的不满。

她快步走到少年身边，一只手撑着桌子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眼皮都没抬一下的答道：“梦魇。”

昭璃愣了一下：“那不是收容室给你起的代号吗，我问的是真名。”

“无可奉告。”

昭璃面对少年的冷脸感到一阵挫败感，但是仍然笑着的说道：“那以后我就叫你小梦吧。”

少年不语，只是一味地低头写字。

昭璃见小梦始终沉默，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好奇地倾身向前，想看清他笔下流淌的秘密。

小梦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目光，却出人意料地侧了侧身子，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昭璃凑近细看，只见雪白的纸面上整齐排列着奇异的符号。

她困惑地抬眼，正撞进小梦深邃的眸子里。

这是昭璃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端详他。

少年精致的面容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那双湛蓝的眼瞳却盛满了破碎的星光，交织着难以言说的哀伤与迷惘。

若没有异能者的身份，此刻的他或许正坐在中学明亮的教室里，与同龄人谈笑风生。

“看够了吗？”

少年清冷的声音将她惊醒。

“啊，抱歉。”

昭璃慌忙退后，耳尖微微发烫。

她正欲询问那些神秘符号的含义，却被一声急切的呼喊打断。

“昭璃！

你在干什么？！”

沈南乔箭步冲来，一把拽住昭璃的手腕，昭璃明显的察觉到沈南乔掌心的汗珠。

她警惕地盯着小梦，像护崽的母兽般将昭璃拖回观察室，金属门锁发出沉重的咔嗒声。

“你疯了吗？”

沈南乔压低声音，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就算是温顺的狗也要保持安全距离，更别说这些......”她朝收容室方向瞥了一眼，“危险的异能者。”

昭璃整理着被扯皱的衣袖，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小梦：“我觉得他很安静。”

“安静？”

沈南乔冷笑一声，冷眼望向一脸平静的小梦，“你难道忘了零镜收容所的惨剧吗！？

那些‘安静’的实验体是怎么在西十分钟内摧毁整个收容所的？”

“零镜大爆炸......”昭璃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有幽暗的潮水漫过眼底。

沈南乔这才意识到失言，慌乱地摆手：“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

你...你还好吗？”

沉默如铅块般坠在两人之间。

良久，昭璃才扬起一个苍白的微笑：“都过去三年了，没事的。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今晚的迎新会啊！”

沈南乔松了口气，语气轻快起来，“大家都到齐了，就差我们的特级研究员。”

她用胳膊撞了撞昭璃，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昭璃最后看了眼收容室。

小梦己经重新低下头，执着的书写着奇怪符号，就像刚见面那样。

“走吧。”

昭璃转身时，却没注意到少年笔尖微微的停顿。

就在两人即将踏出观察室的刹那，小梦的声音猛地在背后响起：“你会做梦吗？

在梦里...你又能看到什么？”

昭璃猛地僵住，一股寒意从脊背窜到大脑。

少年站在收容室中央，仰头望来的眼神穿透防弹玻璃，首抵她灵魂深处。

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昭璃！”

沈南乔在走廊尽头不耐地催促。

昭璃犹豫片刻，没有回答小梦的问题，转头与沈南乔一起走了。

红酒在水晶杯里摇曳，折射出暗红的光晕。

宴会厅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仿佛这个专门为昭璃布置的宴会，她却成了外人。

昭璃倒不在乎这些，只是静静地待在角落，凝视着杯中的旋涡，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昭璃！”

昭璃正发呆呢，沈南乔就己经走到了自己身边，她把手搭在昭璃的肩膀上说道：“整个晚会你怎么都心不在焉的，你不会还在想有关AC4042的事情吧。”

昭璃点点头，没说话。

“我知道你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所以对待所有实验体都很温柔，但他们归根结底就是收容室的试验品，不要倾注自己太多的感情，你可是昭家唯一的继承者，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

不能把心思全放在实验体身上，你更应该关注一下自己。”

昭璃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问道：“为什么我拿到的档案中没有关于4042的异能报告，即便是SSS级的实验体，报告也不可能是一片空白。”

沈南乔眼神躲闪的说道：“因为我们对他也不了解，他之所以代号梦魇，就是因为他的能力和梦有关。

这也是我们最头疼的，毕竟梦境太特殊了，没法观测、没法干预、没法调查。

这才不得己让总部把你调过来，你能力这么强大，所以就让你胜任他的实验员了。”

“梦境？”

“没错，之前被他逼疯的那几个实验员也都说过，自己在梦里见到过他，而且明明是自己的梦境，但里面的一切事物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像梦境被支配了一般。”

说到这里，沈南乔头疼的揉了揉脑壳说：“我们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解决方法，总不能不让实验员睡觉不是吗，所以实验员换了一批又一批，没一个能管得了他。”

昭璃微微笑道：“谢谢你沈南乔，这些情报很有用，我会尽力完成任务的。”

沈南乔也欣慰的点点头。

这时她收到了一条消息，她看了一眼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所长临时叫我有事，我先失陪了。”

沈南乔一路小跑着来到所长身边，二人站在会场的二楼包间中，所长望向楼下角落里的昭璃问道：“那个杂种和梦魇相处的怎么样？”

沈南乔在沙发上随便一坐，翘起个二郎腿鄙夷的说道：“她俩相处的还不错，真是不可思议。”

领导嘴角一挑，从鼻腔中挤出一声短促的“呵”。

“不必太过着急，再观察观察，我就不信那杂种的命能有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