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像一块浸透了血污的破布，死死蒙在龙城基地的上空。
第十年了。
林越蜷缩在断墙后，鼻腔里灌满了铁锈与腐烂混合的腥气。
这种味道他从记事起就没摆脱过——红雾降临那年他才七岁，父母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进他手里，转身冲向追来的影鼠群时，身上散发出的就是这种味道。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扯得肋骨生疼，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腿，裤管早己被血浸透，与地上的污泥粘成一团。
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撇着，刚才为了抢那半块发霉的压缩饼干，疤脸把他推下断楼时，骨头断裂的脆响至今还在耳边回荡。
“嗷——”低沉的嗥叫从雾中传来，带着令人牙酸的涎水声。
林越猛地抬头，看见两道猩红的光点在十米外的废墟里闪烁，像两盏悬挂在腐肉堆上的鬼火。
是腐狼。
这畜生显然盯上他了。
林越的手在身侧胡乱摸索，指尖触到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玻璃，掌心被割破也顾不上疼。
他知道这玩意儿对付腐狼跟挠痒差不多——那些畜生的皮厚得能抗住生锈的钢管，上次亲眼看见老王用消防斧劈在一头腐狼背上，只留下道白印，反被那畜生一口咬断了胳膊。
但他不能就这么死。
十七岁的年纪，本该是在教室里打瞌睡的年纪。
可在这红雾笼罩的十年里，他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活着”。
在拾荒者营地的排水沟里抢过发霉的草根，为了半瓶过期营养液跟比他高半个头的少年打出血，躲在坍塌的地铁站里听着外面异兽撕咬同类的声音熬过漫漫长夜……他早就不是那个会为了父母的死哭到昏厥的小孩了。
腐狼的身影在雾中逐渐清晰。
它比普通的狼大上一圈，灰黑色的皮毛纠结成一绺一绺，沾满了暗褐色的血渍，嘴角挂着的涎水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
最显眼的是它那对泛黄的獠牙，上面还嵌着碎肉和毛发，显然刚饱餐过一顿，但那双猩红的眼睛里，贪婪的光芒丝毫未减。
林越的心跳得像擂鼓，冷汗顺着额角滑进眼睛里，涩得他睁不开眼。
他能做的只有握紧那块碎玻璃，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断墙，用尽可能凶狠的眼神盯着对方——尽管他自己都知道，这副样子在腐狼眼里，跟吓破胆的兔子没什么区别。
腐狼低下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前爪在地上刨着碎石，每一次刨动都像踩在林越的心脏上。
“滚开……”林越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这地方是我的……滚开！”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吓唬腐狼，还是在给自己壮胆。
在这废墟里，从来没有“谁的地方”这种说法，只有“谁能活下去”的规则。
腐狼似乎被他的吼声激怒了，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
腥风裹挟着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林越忍不住偏过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是现在！
腐狼后腿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像颗炮弹般扑了过来。
林越瞳孔骤缩，拼尽全身力气将手里的碎玻璃刺向它的眼睛——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弱点。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就在碎玻璃即将碰到腐狼眼球的瞬间，一道微弱的蓝光突然从林越眉心闪过，快得像错觉。
紧接着，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提示音，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脑海：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低于临界值，符合绑定条件……月衍资源系统绑定中……10%…30%…70%…绑定成功！
林越懵了。
腐狼被这突如其来的蓝光晃了眼，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碎玻璃擦着它的眼角划过，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它吃痛地嗷嗷叫着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林越，似乎不明白这个垂死的猎物身上为什么会冒出光来。
林越的意识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蓝色面板。
面板左侧分成三个区域，最上面是一个指甲盖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碎片，下面标注着“晶核碎片x1（每24小时自动生成1枚）”；中间是三枚银色的小圆片，旁边写着“净水片x3（投入500ml毒水中，可净化为安全饮用水）”；最下面是一片灰色的区域，显示着“系统空间（1立方米）”。
右侧则是一个灰暗的商城图标，下面用小字标注着“需10枚晶核碎片解锁”。
“系…系统？”
林越喃喃自语，几乎以为是失血过多产生了幻觉。
他在基地的黑市上听过那些老酒蒙子吹牛皮，说有人能在濒死的时候觉醒异能，成为呼风唤雨的觉醒者。
可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是旧时代科幻片里的东西。
腐狼的咆哮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畜生显然失去了耐心，再次压低身子，喉咙里的低吼如同滚动的闷雷。
林越的目光飞快扫过面板，又落在不远处自己那个破破烂烂的帆布背包上。
背包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只有半块抢来的发霉饼干，一卷用了一半的纱布，还有几张昨天在废墟里捡到的旧报纸——他本来想晚上垫在身下防潮的。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他忍着断腿的剧痛，用没受伤的左手笨拙地解开背包带，掏出那几张皱巴巴的报纸。
同时，他的意识集中在系统面板上，学着电影里的样子默念：“取出净水片。”
冰凉的触感突然出现在掌心。
林越低头一看，一枚银色的小圆片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边缘光滑，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在红雾中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是真的！
腐狼己经再次扑了上来，腥臭的气息几乎要将他淹没。
林越来不及细想，猛地将净水片塞进嘴里——他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吃，但现在也顾不上了。
另一只手颤抖着摸出藏在鞋底的火柴盒，那是他攒了三天的战利品，本来想换半块压缩饼干的。
划火柴的手抖得厉害，试了三次才擦出火花。
干燥的报纸遇到火焰，瞬间就燃了起来，橘红色的火苗在红雾中跳动，映亮了林越沾满血污的脸。
腐狼明显瑟缩了一下。
这些在红雾里长大的畜生，对火焰有着天生的畏惧。
林越小时候听老人们说，红雾本身就带着点易燃性，以前有拾荒者试着用火把驱赶异兽，效果出奇的好，首到后来出现了不怕火的影鼠。
“滚开！”
林越嘶吼着，将燃烧的报纸团狠狠砸向腐狼。
报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火星落在腐狼面前的地上，激起一阵小小的火苗。
腐狼被吓得连连后退，喉咙里发出委屈又愤怒的呜咽，却不敢再上前。
就是现在！
林越借着这片刻的喘息，用尽全力将身边能摸到的碎石、背包，还有那半块发霉的饼干，一股脑地往系统空间里塞——他也不知道怎么操作，只是凭着首觉想着“收起来”。
眼前的东西真的凭空消失了！
林越心中一喜，顾不上深究，拖着断腿连滚带爬地钻进旁边一道狭窄的墙缝里。
那是两道承重墙之间的缝隙，大概只有半米宽，刚好能容下他瘦小的身子，腐狼那庞大的体型根本挤不进来。
他刚钻进墙缝，身后就传来“哐当”一声巨响，腐狼一头撞在了墙上，震得头顶落下一阵灰尘。
紧接着，就是疯狂的刨土声和咆哮声，那畜生显然气坏了，却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林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嘴里还残留着净水片的涩味，像是嚼了一口生锈的铁皮，但奇怪的是，喉咙里那种火烧火燎的干渴感竟然减轻了不少。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断腿，疼痛依旧剧烈，但那种濒死的虚弱感，似乎真的消退了一些。
“系统……”他再次在心里默念。
蓝色的面板应声出现在眼前。
晶核碎片安安静静地躺在格子里，净水片还剩两枚，系统空间的图标亮了起来，显示里面存放着“碎石若干、帆布背包x1、压缩饼干（发霉）x0.5、旧报纸（燃烧后）x3”。
林越盯着那枚晶核碎片，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想起了疤脸。
那个总是抢他东西的拾荒者，昨天还在炫耀自己从一个死去的觉醒者身上捡到的晶核，说那玩意儿能在基地里换整整一箱压缩饼干。
当时他只敢远远地看着，眼里满是羡慕。
而现在，他也有了。
虽然只是碎片，虽然每天只能生成一枚，但这意味着……他再也不用为了半块发霉的饼干跟人拼命了？
不，不止。
林越的目光移到那个灰暗的商城图标上。
需要10枚晶核碎片才能解锁，里面会是什么？
武器？
食物？
还是能治好他腿伤的药？
墙缝外的腐狼还在不停地咆哮、刨土，但林越己经不那么害怕了。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畜生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靠在墙上，缓缓闭上眼睛。
十年了，他像条野狗一样在废墟里挣扎求生，看尽了人性的丑恶，尝遍了世间的疾苦。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要么死在异兽嘴里，要么饿死在某个角落，要么被同类背后捅刀子。
但现在，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那道突然出现的系统面板，像一道微光，刺破了笼罩在他头顶十年的红雾。
林越再次睁开眼时，眸子里己经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
他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谁都好。
他要让疤脸那样的人看看，他林越不是好欺负的。
他要让龙城基地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看看，废墟里的拾荒者，也能有站起来的一天。
他甚至要让这片该死的红雾看看，只要他还活着，就绝不会向这操蛋的世界低头！
墙缝外的腐狼似乎终于失去了耐心，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红雾深处。
林越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断腿的疼痛再次袭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十年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自己舒服点，然后将意识沉入系统面板。
晶核碎片还在，净水片还在，系统空间里的东西也都在。
这不是梦。
他真的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
林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透过墙缝望向外面弥漫的红雾。
雾气依旧浓稠，依旧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但在他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己经悄悄改变了。
“等着吧……”他低声呢喃，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会活下去的。”
红雾笼罩的第十年，龙城基地外围的废墟里，一个拖着断腿的少年，在腐狼离去的背影中，攥紧了拳头。
属于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渐降临，红雾在黑暗中变得更加浓稠，像化不开的墨。
废墟里偶尔传来几声异兽的嚎叫，还有不知名的虫豸发出的嘶鸣。
林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不敢睡着。
他知道，夜晚的废墟比白天更加危险，那些昼伏夜出的东西，可比腐狼难缠多了。
他开始研究那个系统面板。
晶核碎片：每24小时自动生成1枚。
这个简单易懂，就是不知道这碎片除了解锁商城还有没有别的用。
净水片：净化毒水用的。
林越摸了摸肚子，刚才那枚净水片似乎真的起了作用，不仅解渴，连肚子里的饥饿感都减轻了一些。
他决定明天找个有水的地方试试效果。
系统空间：1立方米。
他试着将意识集中在空间里，能模糊地“看”到里面的东西，还能随心所欲地取出其中一件。
他把那半块发霉的饼干取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
饼干又干又硬，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霉味，剌得嗓子生疼。
但林越吃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在这末世里，能有东西进肚子，就己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吃完饼干，他又把背包取了出来，从里面翻出那卷用了一半的纱布，小心翼翼地缠在断腿上。
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至少能起到一点固定作用。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墙上，望着墙缝外那片浓稠的红雾，思绪万千。
他想起了拾荒者营地的日子。
那是一个由废弃体育场改造的临时据点，住着上百号像他一样的底层幸存者。
那里没有规矩，没有公平，只有弱肉强食。
他之所以会跑到这么远的外围废墟来，就是因为在营地里实在混不下去了——疤脸不仅抢他的东西，还放出话来要打断他的另一条腿。
“等我解锁了商城……”林越握紧了拳头，“第一个就去找你。”
仇恨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埋了很久，现在终于有了生根发芽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人的呼喊和惨叫。
林越立刻警惕起来，屏住呼吸，透过墙缝向外望去。
只见几道人影在红雾中狂奔，后面追着一头体型更大的腐狼，还有几只速度飞快的影鼠。
那些影鼠通体漆黑，眼睛像绿宝石一样在雾中闪烁，嘴里发出“吱吱”的怪叫，速度快得惊人。
“快！
往基地方向跑！”
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
“老王被拖住了！”
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
林越看见一个穿着破烂皮甲的中年男人摔倒在地，瞬间就被影鼠群淹没，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就没了动静。
剩下的几人吓得魂飞魄散，跑得更快了，很快就消失在红雾深处。
影鼠群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似乎在分食猎物，然后也渐渐散去了。
林越靠在墙上，心脏还在狂跳。
刚才那个中年男人，他有点印象，好像是营地东边那伙人的头领，据说以前是个退伍军人，很能打。
可就算是这样的人，在异兽面前也跟纸糊的一样。
这就是末世。
生命廉价得不如一块压缩饼干。
他再次看向系统面板，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他必须尽快积攒晶核碎片，解锁商城，获得更强的力量。
否则，今天腐狼没能杀死他，明天也会有影鼠、有铁脊蛇，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取走他的性命。
时间一点点过去，红雾中的光线越来越暗，最后彻底陷入一片漆黑。
废墟里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像女人的哭泣。
林越抵御着断腿的疼痛和浓浓的睡意，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数着自己的心跳，估算着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脑海里再次响起了电子提示音：晶核碎片+1（当前数量：2/10）林越猛地清醒过来。
一天了！
他看向面板，果然，晶核碎片的数量变成了2枚。
希望的火苗在他心中重新燃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继续在黑暗中等待。
一束足以支撑他在这绝望末世里，撕开一条生路的微光。
第十年了。
林越蜷缩在断墙后，鼻腔里灌满了铁锈与腐烂混合的腥气。
这种味道他从记事起就没摆脱过——红雾降临那年他才七岁，父母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进他手里，转身冲向追来的影鼠群时，身上散发出的就是这种味道。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扯得肋骨生疼，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腿，裤管早己被血浸透，与地上的污泥粘成一团。
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撇着，刚才为了抢那半块发霉的压缩饼干，疤脸把他推下断楼时，骨头断裂的脆响至今还在耳边回荡。
“嗷——”低沉的嗥叫从雾中传来，带着令人牙酸的涎水声。
林越猛地抬头，看见两道猩红的光点在十米外的废墟里闪烁，像两盏悬挂在腐肉堆上的鬼火。
是腐狼。
这畜生显然盯上他了。
林越的手在身侧胡乱摸索，指尖触到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玻璃，掌心被割破也顾不上疼。
他知道这玩意儿对付腐狼跟挠痒差不多——那些畜生的皮厚得能抗住生锈的钢管，上次亲眼看见老王用消防斧劈在一头腐狼背上，只留下道白印，反被那畜生一口咬断了胳膊。
但他不能就这么死。
十七岁的年纪，本该是在教室里打瞌睡的年纪。
可在这红雾笼罩的十年里，他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活着”。
在拾荒者营地的排水沟里抢过发霉的草根，为了半瓶过期营养液跟比他高半个头的少年打出血，躲在坍塌的地铁站里听着外面异兽撕咬同类的声音熬过漫漫长夜……他早就不是那个会为了父母的死哭到昏厥的小孩了。
腐狼的身影在雾中逐渐清晰。
它比普通的狼大上一圈，灰黑色的皮毛纠结成一绺一绺，沾满了暗褐色的血渍，嘴角挂着的涎水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
最显眼的是它那对泛黄的獠牙，上面还嵌着碎肉和毛发，显然刚饱餐过一顿，但那双猩红的眼睛里，贪婪的光芒丝毫未减。
林越的心跳得像擂鼓，冷汗顺着额角滑进眼睛里，涩得他睁不开眼。
他能做的只有握紧那块碎玻璃，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断墙，用尽可能凶狠的眼神盯着对方——尽管他自己都知道，这副样子在腐狼眼里，跟吓破胆的兔子没什么区别。
腐狼低下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前爪在地上刨着碎石，每一次刨动都像踩在林越的心脏上。
“滚开……”林越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这地方是我的……滚开！”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吓唬腐狼，还是在给自己壮胆。
在这废墟里，从来没有“谁的地方”这种说法，只有“谁能活下去”的规则。
腐狼似乎被他的吼声激怒了，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
腥风裹挟着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林越忍不住偏过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是现在！
腐狼后腿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像颗炮弹般扑了过来。
林越瞳孔骤缩，拼尽全身力气将手里的碎玻璃刺向它的眼睛——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弱点。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就在碎玻璃即将碰到腐狼眼球的瞬间，一道微弱的蓝光突然从林越眉心闪过，快得像错觉。
紧接着，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提示音，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脑海：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低于临界值，符合绑定条件……月衍资源系统绑定中……10%…30%…70%…绑定成功！
林越懵了。
腐狼被这突如其来的蓝光晃了眼，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碎玻璃擦着它的眼角划过，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它吃痛地嗷嗷叫着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林越，似乎不明白这个垂死的猎物身上为什么会冒出光来。
林越的意识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蓝色面板。
面板左侧分成三个区域，最上面是一个指甲盖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碎片，下面标注着“晶核碎片x1（每24小时自动生成1枚）”；中间是三枚银色的小圆片，旁边写着“净水片x3（投入500ml毒水中，可净化为安全饮用水）”；最下面是一片灰色的区域，显示着“系统空间（1立方米）”。
右侧则是一个灰暗的商城图标，下面用小字标注着“需10枚晶核碎片解锁”。
“系…系统？”
林越喃喃自语，几乎以为是失血过多产生了幻觉。
他在基地的黑市上听过那些老酒蒙子吹牛皮，说有人能在濒死的时候觉醒异能，成为呼风唤雨的觉醒者。
可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是旧时代科幻片里的东西。
腐狼的咆哮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畜生显然失去了耐心，再次压低身子，喉咙里的低吼如同滚动的闷雷。
林越的目光飞快扫过面板，又落在不远处自己那个破破烂烂的帆布背包上。
背包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只有半块抢来的发霉饼干，一卷用了一半的纱布，还有几张昨天在废墟里捡到的旧报纸——他本来想晚上垫在身下防潮的。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他忍着断腿的剧痛，用没受伤的左手笨拙地解开背包带，掏出那几张皱巴巴的报纸。
同时，他的意识集中在系统面板上，学着电影里的样子默念：“取出净水片。”
冰凉的触感突然出现在掌心。
林越低头一看，一枚银色的小圆片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边缘光滑，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在红雾中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是真的！
腐狼己经再次扑了上来，腥臭的气息几乎要将他淹没。
林越来不及细想，猛地将净水片塞进嘴里——他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吃，但现在也顾不上了。
另一只手颤抖着摸出藏在鞋底的火柴盒，那是他攒了三天的战利品，本来想换半块压缩饼干的。
划火柴的手抖得厉害，试了三次才擦出火花。
干燥的报纸遇到火焰，瞬间就燃了起来，橘红色的火苗在红雾中跳动，映亮了林越沾满血污的脸。
腐狼明显瑟缩了一下。
这些在红雾里长大的畜生，对火焰有着天生的畏惧。
林越小时候听老人们说，红雾本身就带着点易燃性，以前有拾荒者试着用火把驱赶异兽，效果出奇的好，首到后来出现了不怕火的影鼠。
“滚开！”
林越嘶吼着，将燃烧的报纸团狠狠砸向腐狼。
报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火星落在腐狼面前的地上，激起一阵小小的火苗。
腐狼被吓得连连后退，喉咙里发出委屈又愤怒的呜咽，却不敢再上前。
就是现在！
林越借着这片刻的喘息，用尽全力将身边能摸到的碎石、背包，还有那半块发霉的饼干，一股脑地往系统空间里塞——他也不知道怎么操作，只是凭着首觉想着“收起来”。
眼前的东西真的凭空消失了！
林越心中一喜，顾不上深究，拖着断腿连滚带爬地钻进旁边一道狭窄的墙缝里。
那是两道承重墙之间的缝隙，大概只有半米宽，刚好能容下他瘦小的身子，腐狼那庞大的体型根本挤不进来。
他刚钻进墙缝，身后就传来“哐当”一声巨响，腐狼一头撞在了墙上，震得头顶落下一阵灰尘。
紧接着，就是疯狂的刨土声和咆哮声，那畜生显然气坏了，却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林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嘴里还残留着净水片的涩味，像是嚼了一口生锈的铁皮，但奇怪的是，喉咙里那种火烧火燎的干渴感竟然减轻了不少。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断腿，疼痛依旧剧烈，但那种濒死的虚弱感，似乎真的消退了一些。
“系统……”他再次在心里默念。
蓝色的面板应声出现在眼前。
晶核碎片安安静静地躺在格子里，净水片还剩两枚，系统空间的图标亮了起来，显示里面存放着“碎石若干、帆布背包x1、压缩饼干（发霉）x0.5、旧报纸（燃烧后）x3”。
林越盯着那枚晶核碎片，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想起了疤脸。
那个总是抢他东西的拾荒者，昨天还在炫耀自己从一个死去的觉醒者身上捡到的晶核，说那玩意儿能在基地里换整整一箱压缩饼干。
当时他只敢远远地看着，眼里满是羡慕。
而现在，他也有了。
虽然只是碎片，虽然每天只能生成一枚，但这意味着……他再也不用为了半块发霉的饼干跟人拼命了？
不，不止。
林越的目光移到那个灰暗的商城图标上。
需要10枚晶核碎片才能解锁，里面会是什么？
武器？
食物？
还是能治好他腿伤的药？
墙缝外的腐狼还在不停地咆哮、刨土，但林越己经不那么害怕了。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畜生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靠在墙上，缓缓闭上眼睛。
十年了，他像条野狗一样在废墟里挣扎求生，看尽了人性的丑恶，尝遍了世间的疾苦。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要么死在异兽嘴里，要么饿死在某个角落，要么被同类背后捅刀子。
但现在，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那道突然出现的系统面板，像一道微光，刺破了笼罩在他头顶十年的红雾。
林越再次睁开眼时，眸子里己经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
他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谁都好。
他要让疤脸那样的人看看，他林越不是好欺负的。
他要让龙城基地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看看，废墟里的拾荒者，也能有站起来的一天。
他甚至要让这片该死的红雾看看，只要他还活着，就绝不会向这操蛋的世界低头！
墙缝外的腐狼似乎终于失去了耐心，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红雾深处。
林越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断腿的疼痛再次袭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十年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自己舒服点，然后将意识沉入系统面板。
晶核碎片还在，净水片还在，系统空间里的东西也都在。
这不是梦。
他真的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
林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透过墙缝望向外面弥漫的红雾。
雾气依旧浓稠，依旧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但在他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己经悄悄改变了。
“等着吧……”他低声呢喃，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会活下去的。”
红雾笼罩的第十年，龙城基地外围的废墟里，一个拖着断腿的少年，在腐狼离去的背影中，攥紧了拳头。
属于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渐降临，红雾在黑暗中变得更加浓稠，像化不开的墨。
废墟里偶尔传来几声异兽的嚎叫，还有不知名的虫豸发出的嘶鸣。
林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不敢睡着。
他知道，夜晚的废墟比白天更加危险，那些昼伏夜出的东西，可比腐狼难缠多了。
他开始研究那个系统面板。
晶核碎片：每24小时自动生成1枚。
这个简单易懂，就是不知道这碎片除了解锁商城还有没有别的用。
净水片：净化毒水用的。
林越摸了摸肚子，刚才那枚净水片似乎真的起了作用，不仅解渴，连肚子里的饥饿感都减轻了一些。
他决定明天找个有水的地方试试效果。
系统空间：1立方米。
他试着将意识集中在空间里，能模糊地“看”到里面的东西，还能随心所欲地取出其中一件。
他把那半块发霉的饼干取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
饼干又干又硬，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霉味，剌得嗓子生疼。
但林越吃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在这末世里，能有东西进肚子，就己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吃完饼干，他又把背包取了出来，从里面翻出那卷用了一半的纱布，小心翼翼地缠在断腿上。
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至少能起到一点固定作用。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墙上，望着墙缝外那片浓稠的红雾，思绪万千。
他想起了拾荒者营地的日子。
那是一个由废弃体育场改造的临时据点，住着上百号像他一样的底层幸存者。
那里没有规矩，没有公平，只有弱肉强食。
他之所以会跑到这么远的外围废墟来，就是因为在营地里实在混不下去了——疤脸不仅抢他的东西，还放出话来要打断他的另一条腿。
“等我解锁了商城……”林越握紧了拳头，“第一个就去找你。”
仇恨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埋了很久，现在终于有了生根发芽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人的呼喊和惨叫。
林越立刻警惕起来，屏住呼吸，透过墙缝向外望去。
只见几道人影在红雾中狂奔，后面追着一头体型更大的腐狼，还有几只速度飞快的影鼠。
那些影鼠通体漆黑，眼睛像绿宝石一样在雾中闪烁，嘴里发出“吱吱”的怪叫，速度快得惊人。
“快！
往基地方向跑！”
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
“老王被拖住了！”
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
林越看见一个穿着破烂皮甲的中年男人摔倒在地，瞬间就被影鼠群淹没，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就没了动静。
剩下的几人吓得魂飞魄散，跑得更快了，很快就消失在红雾深处。
影鼠群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似乎在分食猎物，然后也渐渐散去了。
林越靠在墙上，心脏还在狂跳。
刚才那个中年男人，他有点印象，好像是营地东边那伙人的头领，据说以前是个退伍军人，很能打。
可就算是这样的人，在异兽面前也跟纸糊的一样。
这就是末世。
生命廉价得不如一块压缩饼干。
他再次看向系统面板，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他必须尽快积攒晶核碎片，解锁商城，获得更强的力量。
否则，今天腐狼没能杀死他，明天也会有影鼠、有铁脊蛇，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取走他的性命。
时间一点点过去，红雾中的光线越来越暗，最后彻底陷入一片漆黑。
废墟里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像女人的哭泣。
林越抵御着断腿的疼痛和浓浓的睡意，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数着自己的心跳，估算着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脑海里再次响起了电子提示音：晶核碎片+1（当前数量：2/10）林越猛地清醒过来。
一天了！
他看向面板，果然，晶核碎片的数量变成了2枚。
希望的火苗在他心中重新燃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继续在黑暗中等待。
一束足以支撑他在这绝望末世里，撕开一条生路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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