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条条躺进送子池,送子蟾独爱完璧少女的胴体。
每个少女仅有一次钓送子蟾的机会,就在 18 岁生日当晚。
阿姐回家了,她的头没有。
1
寨子里的故事是个事故。
寨主的独子糟践了不少姑娘,却单对阿姐青睐有加。
阿姐是个出去读过书的大学生,吐出的话都是墨香四溢: 结婚若是为了维持生计,那婚姻就是长期卖淫。
模样俊俏不必提,阿姐同寨子里的其他姑娘不一样,脑子里有匹野马在奔腾,不愿意被当骡子贱卖。
寨主儿子就是要阿姐做老婆,阿姐不干,阿爸阿妈不管。聘礼太贵重,压扁了人心。
阿姐悄悄对我一人说,她宁愿去送子池溺毙,也不愿意被卖给寨主儿子。
我惶恐。
18 岁生日那天,一夜过去,阿姐活着,两手空空回来了。
我欣喜万分,知道阿姐想通了,没有走上绝路。炽热的目光迎上阿姐。
阿姐却像是不认识我一般,面色冷峻,阴恻恻的,看得我心下一凉。
阿妈立刻扔下绣到一半的大红喜被: 小薇子,送子蟾呢?抓紧吃了,别让人家偷了去。
阿妈,我没钓到送子蟾,阿姐眼睛一圈又黑又红,我生养不了孩子。
全家愕然,空气都被抽干了似的,一口气也喘不上来。
说起送子蟾来,也是异常诡异。一个处子只能钓一只。
每个有孩子的女人自然都见过,但要她们细细说到底长什么样,一个个扭扭捏捏,搞得脸红脖子粗,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寨主说了,钓到送子蟾就来提亲,若是钓不到,就要把不检点的阿姐浸猪笼。
聘礼丰厚奢华,20 两黄金,500 两纹银,三百斤清油,五百斤新米,一间三厅九室的大吊脚楼,还有一架紫檀宁式床。
阿妈欢喜得眼睛都合不上,梦里哪有和寨主当亲家的现实甜。
久久沉默。
阿妈冒出一句: 小英子,你去钓送子蟾给阿姐吧。
可我呢,我不生娃了吗?我只比阿姐晚出生一天,我不要当女猪猡。我也想嫁人生娃。
钓不到送子蟾就意味着不能生养,不受人待见。
管你是不是清白的,送子蟾不认。磨破嘴皮,也圆不回来你是个荡妇的流言。
这些女孩一旦被家人抛弃,也没男人要,就会被族人豢养在恶臭猪圈里,铁镣锁脚,沦为寨子里穷酸矮矬男人的泄欲肉球和出气沙包。
不会怀孕,连心理负担都没了,撒尿一样,提上裤子就走。
近些日子,女猪猡多得装不下。
寨主儿子居功至伟。
小英子,你是想让阿姐死,阿爸指向阿姐的方向,又绕着破败的小茅屋走了一圈,还是让我们一家永远穷下去。
阿妈也说: 是啊小英子,反正今晚你去钓,只有一只,给了你阿姐,家里富裕起来,也不会抛下你当猪猡的。
我不需要。语气硬邦邦的,阿姐的眼眶愈发黑红。
2
我心中泛起波澜,因为我喜欢的男人小十三告诉我,就算我不能生孩子,他也愿意和我过一辈子。
我几次问他,是不是我不能生养,他也愿意娶我,他都猛猛点头。
这件事,全家都知道。
小十三打渔为业,水性极好,脚趾间还长了细细的薄膜,戏水游龙般顺滑。寨子里的人水性都不赖,但小十三吸一口气,就能在水下待满一个小时。
以前他和他阿妈相依为命,阿爸是跑了还是死了,这娘俩都没有细说。前年,他阿妈也害病去了,孤零零一个人,我心疼他。
出这档子事儿之前,阿爸和阿妈都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劝我不要信小十三的胡话。
女人生娃,女人吃怀胎十月的苦,一朝分娩,啮齿之痛后,男人就要给我们母子当一辈子的长工。大部分子女只认生恩,不记养恩,自然是爱娘亲多很多。
现在阿妈倒是掴了自己的嘴: 小英子,你还有小十三不是,他说过你不能生孩子也会要你的。
那——我去和小十三商量一下,没人要的小英子又被踢走了,他也应该要知道的。
阿妈没给我好脸看: 一个外人。还没嫁出去,就成泼出去的水啦
那寨主儿子还是外人呢?我气不过。
寨主儿子和你那穷打渔的小十三能比吗?
怎么不能比?都是人。我喜欢他。
小十三家穷得漏风,耗子看了都要哭,不能生养的才嫁过去。
我指了指芦苇编的大门: 和我们一样。
再不理会阿妈的哼哧喘气,摇着两条黑亮辫子,去找小十三玩儿去喽。
小英子,嘴巴把严些。不要和别人说阿姐没钓到送子蟾。
3
出门走了没二里地,迎面碰上着急忙慌的小十三。
哟,怎么的,我远远叫住他,刚从谁家小媳妇被窝里钻出来,你瞧瞧,汗都跑出来了。
小英子,赶巧了,我正要去找你。我今早下网捞鱼,捞到了你阿姐的头。脸都被黑鱼啃掉了一大块,你来看看,除了你,我谁都没告诉。
小十三把黑布网兜掀在泥地上。
一颗泡得发白肿胀的女人头咕噜噜滚出来,头发被齐根咬断,鼻尖也缺了一角。
是阿姐的头,我见得真切。
那正在家里的是谁?
后背瞬间打湿一大片,心神恍惚。
小英子,你怎么了?
阿姐在家,我……我刚才见过。
小十三也慌了神,喉结滚动: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我将阿姐是如何两手空空回来,阿爸阿妈如何撺掇我将自己的送子蟾给阿姐,和我来找他的原因全盘托出。
小十三却只说: 小英子,今晚我陪你去钓送子蟾。你别怕。
你同意了?你真的不介意我不能生养?
如果生的女孩,好吗?不能生养就要被做成猪猡。
我摇摇头。
如果生的男孩,好吗?兜里没钱只能打光棍。
我使劲摇摇头。
小十三给我支招: 去跟你阿妈要一半的聘礼当补偿。我们去寨子外置几亩薄田,好好儿过一辈子。
我怀疑了。
或许小十三还是介意我不能生养,真的到跟前了,才发现不能昧良心哄我开心了。
有钱也好,有了钱,小十三就不会嫌弃我了。
小英子,你别多想。只是打渔到寨子外卖,换不了几个钱。我们在一起,要吃精米精面、烙馍饼子,都要钱的。
那我回去跟阿妈阿爸知会一声。我还是答应下来。
小十三也发觉不妥: 小英子,你还敢回去吗?你家里的阿姐不是人。
可——可我不知道该怎么钓送子蟾,只有阿妈和阿姐晓得。
我和你一起回家,小十三拉住我的手,乖,我就在你家附近的干草垛里藏着,有事你就大声叫我。
一股暖流将我的心泡化了,本该害怕的我竟然有几分莫名的兴奋。
4
小十三极不情愿地伸直腿,一脚将阿姐的头颅踹到了河里。一阵响动,水花乱卷,没影了。
那我听你的,我在小十三脸上亲了一口,我的小十三。
小十三像被火星子烫了,全身哆嗦,一抹头转过去背对着我: 行了,你快回家吧。我待会去,免得被人看见。
我看见他的耳垂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真想一把揪下来。
小十三真的不嫌弃我,我不能失去他。
回到家,心里终于打起鼓来。
我怕阿妈不答应我和小十三的要求,更是打心眼里害怕阿姐。
果不其然,阿妈一口回绝: 不行,打渔的小十三看着就奸诈,一肚子坏水。你听他的,他非得卷了钱跑了不可。
那我不把自己的送子蟾给阿姐了。我赌气道。
阿妈正要发作,阿爸拉了她手臂一下。两人挤眉弄眼一阵,会心而笑。
阿爸阿妈宽额,长脸,小眼睛,眉毛稀疏,淡得看不见。我和阿姐模样却生得极好,板正极了。
好。等拿到聘礼,就按你说的办。阿妈招呼阿爸拉上麻布窗帘,使眼色叫他出门去,小英子,你凑近些。阿妈教你钓送子蟾的法子。
我没看到阿姐,心中的庆幸盖过担忧。
阿妈,阿姐呢?我怯怯问道。
你阿姐去寨主家张罗婚事了。你有事跟她说吗?
我的头疯狂摇动,到嘴边的话又滑到了肚子里。
阿妈轻笑一声,叫我自己脱个精光。
什么?
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内衣内裤也不剩,阿妈已经解到我的最后一枚扣子,磨磨蹭蹭干嘛,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我只好照做。不多时,地上就多了一小堆衣物,有些刚除下的还热乎乎的。
我一丝不挂地站在阿妈面前。
阿妈费力挪出身后的陶罐,揭开盖子,一股混合着中草药的甜味四处乱窜,嗓子眼都是甜的。
阿妈拿棕榈刷沾了陶罐里的半固体,从脚底板刷起。
我才看清。
澄黄剔透的蜂蜜。不知名草药沫子碾得极细。一黄一绿,颇为吊诡,这不是糟践东西吗。
草药味浓烈,我猛吸一口,终于在记忆里找到了。
淫羊藿。羊红膻。
阿妈,为什么都是些催情的草药?
已经刷到小腿根,黏腻腻、冰冰凉凉的。
小英子,你别管,寨里的女人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过来的。阿妈意有所指,阿妈也是这样过来的,你要挺住,不要怕恶心。当年你阿妈我还是被掰开的。
我低头看不见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