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公司筹划复仇算无遗策的他,晚上却攥着我考了 6 分的数学卷子发愁:
这题我教过你,答案是根号 2,你写个Π是什么意思?
我心虚地嘟囔,谁让他字写得那么潦草。
他只好暂停复仇计划,每天晚上搬把椅子给我讲数学卷子。
后来,我哥还是放不下仇恨。
当他与男主决一死战时,收到了班主任发来的成绩单。
他往下翻了许久看到我的名字,两眼一黑,当场放弃复仇。
男主询问原因。
他说: 我想开了,没什么能比我教了她一个月,她从 6 分考到了 4 分更令人绝望的了。
1
我哥是高智商天才。
爸妈出事后,他放弃了自己本该有的璀璨前途,抱着牙牙学语的我,从大别墅搬进了出租屋里,又当爹又当妈,一手尿不湿一手奶瓶地把我拉扯大。
他不怎么会哄小孩,只会把我的玩具丢出去,让我捡回来,他再丢出去,或者给我一道高数题,说很简单就当练着玩。
结果我连题目的字都读不明白。
我哥有些苦恼,他记得他小时候爸妈就是这么养他的,怎么到我就不可行了。
每次看着这些题,我哇得一声就哭了,我哥只能深夜研读幼儿启蒙书,然后第二天捧出一堆数字卡片。
可我对这些还是不感兴趣,每当我哥给我讲知识,我的心思又开始飘到路边的野狗野猫、野花野草。
我哥放下书: 罢了,还是孩子。
咱家高智商基因,不急于一时。
他问我想做什么。
我跑下楼,蹲在楼梯口,指着草丛: 等猫猫。
等一只心软的猫猫来收养我这个流浪的人。
我每天都跑到楼下等。
我哥说我人见人爱,陌生阿姨也说我人见人爱,那小猫见了我也会喜欢的吧。
我等啊等啊,没等到小猫。
等来了那个陌生阿姨。
车子很颠簸,我昏昏沉沉的睡睡醒醒,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到了一个屋子里。
陌生阿姨给我糖,我把糖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觉得无聊了就数数地上的蚂蚁。
没多久,陌生阿姨又往房间里丢进一个漂亮的男孩子。
余光瞥见我时,她愣了愣: 怎么没晕?
我赶紧闭上眼: 呜呜,困困,晕晕。
陌生阿姨这才满意地点头离开。
我这才偷偷睁开眼,看向在我身旁熟睡的漂亮的男孩子。
他真的很好看,和哥哥一样好看。
可惜浑身都是流着血的伤口。
一看就很疼。
我拿起衣服擦了擦他身上的血迹,小声询问他: 你也是来找爸爸妈妈的吗?
话音刚落,黑暗中忽然亮起一双深褐色的瞳孔。
他恍若没事人一般,站起来打量四周。
满身的伤口他似乎浑然不觉痛。
这里就你一个人?
明明声音稚嫩,可偏偏语调沉稳。
我点头: 嗯嗯
我进来的时候已经摸清路线了,等下我们从窗户那边逃走——嗯?你在看什么?
我盯着他手背上的伤,想起哥哥经常会放在我口袋里的创可贴,拿出来递给他。
贴上再呼呼就不疼了。
他看向那双炯炯有神的天真的眼睛,想了想还是接过了。
他从小就不被人待见,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见一个自来熟的人。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接下这张创可贴了。
这糯米团子丝毫不怕他,还乐呵呵地粘着他。
你有家吗?
没有。
那你住在哪里?
福利院。
哦我知道,我和哥哥原本也要去那里的。
带着一个比他自己还小的人一起跑,实在是有些困难。
他吃力地先把我从窗户送出去,然后自己再爬出去。
好不容易跑出去。
我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黄色衬衫、系着绿色领带的人,瞬间扑了过去。
是我哥,还带了警察。
他着急地抱起我: 没受伤吧?
我摇了摇头,刚想拉着那个漂亮男孩给哥哥介绍,可他一眨眼就走远了。
小小的身影,浑身没有一件完好的衣服。
哥哥皱眉,强拉回我的视线: 你认识他?
我摇头。
以后别和陌生人说话
陌生阿姨是坏人啊......
差一点我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哥哥像是想到什么,眼眶忽然红了:
怕什么,天塌下来了哥哥顶着。
2
初聿之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妹妹劫后余生的样子。
床头还放着安眠药。
他心有余悸,万一那天他真的失去妹妹了怎么办。
一瞬间,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拿起床边的瓶子,倒出几颗安眠药。
刚想和水吞下时,房间门被一双小手推开了。
哥哥。
我站在门口,抱着毯子,眨着眼睛看着哥哥。
哥哥立马放下药,把我抱到床上。
他蹲在床边问我: 怎么了糯糯?睡不着吗?
我指了指地上: 想和哥哥一起睡。
出租屋的房间很狭窄,但还好,我也很小。
如果我能一直陪着哥哥,他应该就不会走到梦中的那一步了吧?
哥哥让我睡床,自己打了个地铺。
那一晚,他听着平稳的呼吸声,睡得格外沉。
3
那天之后,哥哥开始忙起来了。
我每天起床时,总能看到哥哥在客厅抱着电脑忙碌,厨房里有早就准备好的早餐。
虽然他很忙。
他还是会抽空接我放学,陪我一起等在楼梯口,陪我等一只有缘分的猫猫,来收养我和哥哥。
很快,他创立的公司发展壮大了。
我们从出租屋搬进了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家里也迎来了两位新的成员。
没头脑和不高兴。
不高兴是某天我和哥哥在楼下蹲到的一只橘猫,我哥说手慢无,见到就立马抱回了家。
没头脑是我哥从狗贩子手中救下的一只流浪狗,洗洗干净还挺漂亮的。
我哥牺牲了自己所有的时间,全都扑在公司里。
以前,是我和哥哥一起在楼梯口等小猫小狗。
现在是我和没头脑、不高兴一起在门口等哥哥回来。
哥哥揉了揉我的脑袋: 糯糯只要好好学习,天天开心就可以了。
但——事与愿违。
和我哥这个理科天才比起来,连我自己都怀疑是不是亲生的了。
哥,我们要不去测一测亲缘关系吧,说不定我真是抱错的。
我哥揪着我的领子:
你是不是我的亲妹妹你哥我还不知道吗?就看我们这两张脸,这世界上长这么好看的能有几个人
他捏了捏我的脸,格外傲娇。
我装作没看到他手腕上的划痕。
也是,我长得和哥哥一样好看,我们肯定是亲兄妹
4
比时间蹿得更快的是我的长大。
从小学到初中,我哥一直亲自带我,我的事情从不假手他人。
包括我烂得让人怀疑人生的数学。
我每天抱着作业本,支着小凳子在门口等我哥回来。
他很准时,每天七点肯定回家,然后翻开我当天做的数学作业。
我怀里抱着不高兴,脚下趴着没头脑,心里紧张得要命,脚抖得像筛子,手忙得快把不高兴薅秃了。
糯糯,这道奥数题哥前两天刚给你讲过。答案是 B,你怎么写了个 13?
我东看看西瞧瞧: 啊?是嘛,我怎么不记得了......
就算我哥对我再有耐心,在数学题面前,一切的亲情都烟消云散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按捺住情绪。
我壮着胆子忽然抬高音量: 哥,有没有可能是你教的问题?
我哥忍不了了,他抄起家伙: 丫头长大了都学会怼哥哥了啊啊啊把手摊开
看到他炸毛的样子,我突然就觉得心安了。
我哥还是以前的哥,没黑化。
追着我打累了,我哥坐在沙发上,粗粗地喘着气: 我倒是没发现,咱家小丫头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还跑这么快。
哥,我每年参加校运动会都拿奖牌的。
我哥很意外: 运动细胞这么好?
我看着我哥跑两步就体力不支的样子,把脑袋抬高了些:
哥,以后如果你要打架,一定要喊我,我很厉害的。
我露出自己的肱二头肌(未成形版)。
好,要是有那一天,哥哥一定喊糯糯一起。
也许连我哥自己都没意识到,自从给我讲数学题,他已经很久没失眠了。
不然也不会没发现,那个小瓶子里的药片早就被我换成了维生素。
5
可这样安稳的日子并没有过很久。
有天放学,我哥接我回家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中年男人。
我盯着他那张笑面虎的脸,很快我便想起来,他就是梦里被哥哥一刀杀死的那个人。
好脏。
他那么脏的血,怎么敢玷污哥哥那张干净清冷的脸。
他只是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哥就变了脸色: 你离我妹妹远一点。
男人并没有生气: 聿之,我们是家人,你何必对叔叔这样。叔叔也是为你们好啊,你一个人带着妹妹,公司的事情也顾不上。你难道忘了小时候叔叔多疼你吗?若是我没猜错,当年你偷偷带初诺离开的时候,也没成年吧。
我哥下意识地握紧了我的手。
那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你还打算在这里对我动手?这可是学校啊,聿之,晚辈就该有晚辈的样子,你在公司动的那些小动作,你和我道个歉,叔叔可以原谅你。
我哥抿着唇,手机消息响了两声。
他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还是不肯吗?你妹妹年纪虽然小了点,但怎么说也是初家的女儿,长得又水灵,外面很多人都盯着,你万一不小心没看着——
我哥眼里闪过一丝隐忍,头发遮住了他的半双眼。
叔叔,过去的事情是我不懂事,请您原谅。
旁边的男人也跟着嘲讽: 这可不是道歉的态度啊,我看初总至少应该跪下来,磕个头是吧?
哥,不要。
没事。
我哥弯下腰,膝盖跪下的那一瞬间,我用力掐了下自己手臂: 哇——
我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
我扯着嗓子吼道: 欺负小孩了啊欺负可爱的小孩了啊
门口的老师闻声走过来,询问情况。
我扯着老师的袖子,奶声奶气地说: 呜呜呜,老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叔叔要打我,好疼,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配上小奶音。
老师顿时心软,护着我,带我去找了保安。
这年头怎么有人欺负小孩啊
在学校门口都敢这样。
真过分啊,好像还是个上市公司的总裁,对小孩都这么差,看样子也是个表里不一的。
......
我冲我哥挤了个眼神: 我们回家吧,我肚子叫了好几声了,哥哥。
回家后,我哥把自己关在了全黑的房间里。
无论我和没头脑怎么喊,他都不开门。
我灵机一动,回书房拿了一张卷子: 呜呜呜这道题好难,要不问问哥哥?算了,哥哥就算会也教不懂我,哎,我还是自生自灭吧。
我哥嘭得推开门: 小学的题目哥哥怎么可能不会教?你太小看哥哥了
我把卷子往前一递。
我哥看了一眼,皱眉: 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这么难的题目了?
我向我哥 salute: 哥,我很快就要上初中了,我决定要好好学习,向哥靠齐
我哥破涕为笑。
我伸出小爪子拍了拍他的脑袋: 蒜鸟蒜鸟~哥,咱不要和坏叔叔生气嗷。
我哥邪恶一笑: 你把这道题学会,哥哥就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