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折她归去-遇他

若折她归去-遇他

作者: 鸠森

言情小说连载

主角是苍羽司缘上仙的言情《若折她归去-遇他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言作者“鸠森”所主要讲述的是:神也会动情?你说呢……眼前这个众神仰望的战神苍羽哑着嗓渴求地捉住我抵抗的顺势吻上我的指你是玄还是苍羽……玄鸦与苍羽一体同我一时竟分不清眼前这个到底是哥哥还是弟我已经稀里糊涂地睡了弟不能再渣了哥哥你和他……我都看过他报复性地咬了我的指我的耳朵红到滴本来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和他……见我犹苍羽委屈地将头埋在我的颈窝: 你若不喜那

2025-05-25 16:49:47
神仙,也会动情?

你说呢……

眼前这个众神仰望的战神苍羽哑着嗓子,渴求地捉住我抵抗的手,顺势吻上我的指尖。

你是玄鸦,还是苍羽……

玄鸦与苍羽一体同生,我一时竟分不清眼前这个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

我已经稀里糊涂地睡了弟弟,不能再渣了哥哥了。

你和他……我都看过了。他报复性地咬了我的指尖。

我的耳朵红到滴血。

本来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和他……

见我犹豫,苍羽委屈地将头埋在我的颈窝: 你若不喜欢,那……我将玄鸦叫出来。

我一张脸轰地一声红了,苍羽却觉得有机可乘,顺势将我压倒在身下:

乖,你要重塑仙体,双修多有助益。

我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不过是睡错了仙,就触发了奇怪的剧情。

我喜欢苍羽,但我不配。

他是天界第一战神,而我不过是九重天上,一个见不得光的桃花妖。

苍羽在千年前曾与魔界一战。

他战殒,仙体化成了眼前这个九尺高的战神雕像。

而我守着他,已经一千年了。

这张脸如刀斧雕凿,面上清冷倨傲,双眸微闭,长发仅用一支盘古木簪束起。

他坐倚着仙界与魔界的界碑,一柄与他同高的巨剑散发着古朴神秘的气息。

唯一突兀的就是他胸口那一个巨大的空洞。

有仙蝶悠哉地从他胸口飞过,证明他的心确实是空的。

那一战极为惨烈,仙魔死伤大半,战神苍羽祭奠出自己的元神心脏,将魔族彻底击溃,而自己也遭了反噬,陨落此地,千年来不知生死。

司命仙君说他魂灯未灭,只是长眠。

那一战划定了仙界与魔界的势力范围,魔界灰溜溜地滚回九霄下,从此千年来,二族秋毫无犯。

仙后派了许多仙娥看守战神的躯体,可她们不是思凡,就是躲懒,在这一千年的光景里下凡游历。

如今只剩我一个人独占他。

我偷偷靠着苍羽的身子,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喜欢他,这事没仙知道。

大约苍羽他也不知道。

我和苍羽的初遇是苍羽下凡,镇压百妖叛乱的那次。

他那时还不是什么战神,是个崭露头角的上仙。

那一日我才学会化形,就被百妖王叛乱的妖潮裹挟着,狼狈地滚到笑尸丘。

天边乌云堆垛,泼墨般侵染着半边天幕。

左边黑云压境,右边一丝天光。

一半是妖族首领百妖王,他率领百妖,剑指苍穹,质问高高在上的苍羽:

笑尸丘一派不曾与九重天作对,为何仙君要赶尽杀绝?

我仰着脖子费力地去瞧那个背负金光的上仙。

原来他就是苍羽,生的可真好看。

似乎是瞧不上这群乌合之众,苍羽甚至未穿铠甲,一身玄色仙袍在风中猎猎,衬得他宽肩窄腰,一双叫太阳都失色的金色眼瞳叫我片刻失神。

他手上是那柄令妖闻风丧胆的猎妖剑,盘亘虬结的剑柄宛如枝条,自剑柄向下泛着金色的裂纹。发上一支盘古木簪,我知那是上古神开辟天地时所用的盘古斧柄雕成,刻着太阳神鸟的流纹,是金乌一族的圣物。

听百妖王这般质问,他垂下眼,略一思忖。

却在这时,百妖王骤然发难,无数妖力裹挟着凌厉的杀意袭上苍羽面门,爆炸带着的余波,振聋发聩。

百妖王的质问是有理有据的。他笑尸丘一贯与九重天秋毫无犯,不知为何九重天却不放过他族人,近年来杀了他无数族人亲眷,连着妖丹都没给人留下,摆明了连转生的机会都不给。

妖力爆炸的烟雾还未散开,一道金光自天际劈下。

生而为妖,便是错了。

苍羽说的云淡风轻,百妖王为首的众妖瞬间白了脸。

生而为妖,出身错了便是错了。

谁叫你没有生在九重天上呢,谁叫你生来就是九重天下卑陋的妖?

苍羽似乎也腻烦了,不待百妖王一众再出手。

猎妖一剑挥下,叫无数妖魔魂飞魄散,妖丹骨碌碌地滚落一地。

百妖王叫苍羽剑气所伤,倒在地上,元神俱伤,临死前厉声咒骂苍羽:

九重天的走狗

兴许听惯了这样的咒骂,苍羽并不理会,漫不经心地踏过百妖王的尸骸。

百妖溃不成军,仓皇而逃。

而那时我眼馋这些妖丹,忙不迭跟在苍羽身后捡妖丹。

我修为不够,只能说是精怪,还远远摸不着成仙的门槛。

妖丹一颗颗塞进了我的腮帮子,我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谁知我正低头追着蟒蛇精的内丹时,一头撞上了苍羽的小腿,摔了个屁股墩。

苍羽看见了我这个小小的桃花精,跟在他屁股后面捡漏,他面上一黑。

我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强大的修为压得我现出了一半的原型。

我下意识想逃。

我本想上半身变成树,下半身变成人腿,撒丫子就跑。

糟糕,情急之下变反了,腿变成了树根,纹丝不动地扎根在原地。

上半身倒是变成了个俏丽的、一丝不挂的美人?

俏……俏丽吗?我尴尬地扯起一个自来熟的笑容。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那双金色眼眸映出一个谄媚的小妖。

我呆呆地与他对视,他略一低眼就瞧见了我长发下若隐若现的春光:

妖族的美人计?

他略一挑眉,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我骨灰给我扬了。

我被这一眼盯得浑身颤抖,慌忙将捡来的内丹颤巍巍捧过头顶:

大佬给你都给你别杀我

谁知苍羽只是戏谑地将我打量一遍,笑道:

妖族还有你这般笨的美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

你,不杀我?

你,不怕我?他反问我。

我战战兢兢地看他脸色,仔细掂量了一下,犹豫道: ……不怕?

那我也不杀你。

他捏了一道法诀,我瞬间变回人身,身上还多了件月白流仙裙。

见我仍呆在原地,他回头冲我一笑:

喂,小妖,跟紧了。

直到子夜时分,妖潮方退。

妖逝,是仅次于荼蘼的第二美景。

妖物自甘散去修为,消弭于天地间,称为荼蘼。

妖逝是百妖们吸取天地精气而成,死亡时会尸解为漫天萤火,回来时的地方去。

此刻月瘦星疏,萤火粲然,暮春晚风和煦,轻轻拂过我的耳边。

我们坐在悬崖边,看妖物化成点点萤火,消散在夜空。

苍羽自袋中掏出美酒,好闻的叫我直吸鼻子。

想喝?他晃晃酒囊。

我点点头。

这不能给你喝,这酒是她酿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是他娘的什么?

苍羽黑着一张脸,别过头去,懒得理我。

他不理我,我也不恼。

我坐在他旁边,捡来的内丹满满地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成了两坨山丘。

我的眼睛又笑成了缝。

从来也没见过这么贪吃的小妖。他戏谑地盯着我。

吃下肚几里的,才是记几的。嘴里的还没咽下,我还忙不迭伸手去捡地上的低阶妖丹。

喂,你真的这么想成仙吗?苍羽喝多了,仰头躺下。

成仙了就能往九重天上爬,那里灵气充沛,修行也快。我看着他的侧脸,在底下只能为了一点灵气,互相倾轧,尔虞我诈。

百妖王也是这么想的。他幽幽地说,所以他死了。

他这么一说,险些叫我噎死过去。

我瞪着眼睛直着脖子,努力把妖丹咽了下去。

开玩笑呢,哈哈……我尴尬地摆摆手。

不要打九重天的主意。他放缓了语气,很危险。

九重天不能招惹,我当然知道。

我不敢打九重天的主意,九重天可是有苍羽这等活阎王守着。

我只能想办法成仙。

见我一脸黯然,苍羽可能想安慰我。于是他从鲛纱袋里掏出了一个更大的宝贝——一枚五光十色的妖丹。

他还低头,在储物袋中翻找着什么:

这一粒给你,你要慢慢吃……

我点点头,张嘴将那颗七彩妖丹一口吞掉。

毕竟是百妖王的妖丹,你一口吃下可能会撑坏你的根……

他一抬头就看我被噎的满脸通红,直着脖子捶了好几次胸口才咽下那百妖丹。

见他一脸不可思议,我羞涩地擦了擦嘴:

公子想说什么?是根基吧?

你真不怕撑坏了?苍羽撑着下巴,诧异地看着我。

这个妖族人人惧怕的苍羽上仙,此刻竟然关心我一个小妖。

那张好看的俊脸在月光下,看的我脸上微烫。

不、不怕。我垂下眼去,结结巴巴道,我、我更怕你后悔要回去。

百妖王的妖丹,是我不敢肖想的。

我很像那种小气的仙?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像不像。我讨好地摇头。

你这小妖真是滑头的很。

他轻笑一声,金瞳中月辉流转,叫我心中悸动,两腮滚烫。

不妙

我慌忙去捂住头,却有无数桃花从我头顶的指缝中绽开。

你开花了?他惊讶地看我头顶开出的朵朵桃花,为什么会开花?

大约、大约是内丹催动的。我慌的不敢看他。

他点点头,不再追问。

真是奇怪,他不追问,我反而失落。

苍羽有自己喜欢的仙,我知道。

这不是我套出来的,是他自己喝完了那酒囊里的酒,醉倒在悬崖边,喊了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愁露。

名字真好听,我托着腮看天上的星星,心里酸溜溜的。

正想着,苍羽却呢喃一句: ……小妖,你很像她。

他这么说我却高兴不起来。

我一个小妖还能像九重天上的仙女?并且这个仙女还是苍羽上仙的心上人?

她俏丽吗?

俏丽。

她修为高吗?

比你高。

她人好吗?

对谁都好。

她能吃吗?

这……倒没你能吃。

我心里窃喜,虽说是仙子,看来还是有比不过我的地方嘛。

这一夜短暂又美好,我们倚靠着彼此。

从司缘上仙的眼神不好乱点鸳鸯谱聊到仙王喜欢波点内裤,从我桃源老家特产桃花酿聊到众妖最爱折我枝条求姻缘我快秃了。

聊到尽兴,他甚至将腰上装着妖丹,流光溢彩的鲛纱袋慷慨地送了我。

我无以为报,折了本体的一支桃枝送给苍羽: 这桃枝送你,可以当个备用簪子。

我们就这样依偎着说了两个时辰的话,直到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

就在我感叹从来没人和我说过这么多话时。

苍羽却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捡起酒囊,捏了一个剑诀飞回天宫。

你下次还会来找我吗?

我住在弱水西的桃源

天际只有一点仙气飘飘的背影。

苍羽没告诉我他会不会来找我。

我会尽快修出仙体去九重天上找你

无人回应。

我以为他初见时馋我身子,才给了我妖丹,叫我快些修炼成仙。

可五百年了,他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而我还是没有摸到天道的门槛,那些妖丹如泥牛入海,像是在嘲笑我不自量力。

直到苍羽口中,眼花乱点鸳鸯谱的司缘上仙来了弱水西,讨些桃树回去栽种。

司缘瞳孔发色皆是浅茶色,长发叫一支姻缘针束起,我伸出手拉了拉他绣着囍字纹的衣袖,他诧异地回头瞧我。

我腆着脸去和他打听苍羽的事情,他告诉我苍羽已经封了战神,他前不久才打了胜仗,过阵子仙后要为他办庆功宴。

是不是那小子欠了你什么桃花债?司缘上仙神色暧昧地问我。

没有,只是许久没见……我眼神闪躲。

要说欠,也只有我欠他的。

要不要本仙带你去庆功宴找他啊?司缘上仙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可以吗?我愣住了,戒备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会帮我?

九重天上的仙君,一个都不能信。

这是念归长老从前和我说的。

他们把妖当作蝼蚁,但凡偷偷溜上九重天的妖,被发现了就是死路一条。

没有编制,干五百年,你承包我宫殿外那一片桃林。司缘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只是我宫殿种什么死什么,遭不住了。

成交。

司缘带我去了九重天上,给了我能伪装身份的姻缘帔,叫我扮成他宫中仙娥。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司缘身后,生怕被发现。

天上仙气飘飘,仙娥天女们裙带香风,看花了我这个小妖的眼。

我穿着苍羽当初送我的月白色流仙裙,忐忑地坐在司缘身后。

众仙客套地寒暄着,直到远处高贵华丽的天后入座。

乐起,众仙们敛声摒气,纷纷将目光转向那个空着的位子。

那个位子应该是苍羽的。

仙后的眉头皱了起来,似有不悦。

场面一片死寂,独一人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不知这仙娥奏的什么曲子,比往日宴会上听的,悦耳许多。

仙后脸上的表情略有缓和:

是司音上仙新编的,司魂上仙若是喜欢,可向他讨教一二。

原来是司魂上仙,管着三界魂魄轮回。

我忍不住躲在司缘身后,悄悄看了他一眼。

他懒懒地撑着下巴,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他冲我举起一盏酒觞,一双狭长幽深的桃花眼中满是戏谑,他冲我张张嘴,无声地说:

喝酒啊,桃花妖。

哪怕司缘给了我他门下仙童的姻缘帔,司魂上仙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我。

我僵硬着身子,尴尬地拿起酒杯,司魂仍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你如果不喝,我可能会告状哦。

我怕死,直着脖子把那杯酒咽了下去。

司魂上仙品位不俗。他身旁的那位仙娥淡淡一笑。

我才发现那仙娥身上穿的月白流仙裙,竟然同我的一样,只是做工比我更华丽复杂些。

看来他恐怕也只记得她穿的裙子,所以在初见时送我。

这就是苍羽念念不忘的愁露,人如其名,生的宛如一支风清愁露的芙蓉,一颦一笑皆能惹人怜惜,她只是说了一番话,就引得众仙微微一笑。

愁露仙子说笑了,我一直没什么品味。司魂不动声色地饮下一杯酒。

愁露的表情略微一怔。

你们还是太拘谨些,明明都要订婚了,还一口一个上仙,仙子。仙后这才展出一点笑颜,不过端庄自持,这才是仙子姿态。

司魂不置可否地自斟自饮,头也没抬,就在我以为他放过我时。

小妖,你怎么来了这里?

脑海中一记密音险些叫我跌了手中的杯子,我战战兢兢地看着远处云淡风轻的司魂。

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我,我来找人。我结巴了。

哦?找谁?莫不是找我?你也知道我已有婚约,还执意如此?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无奈。

我不认识你,我来找苍羽。

……

我看见他面上一黑。

那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有什么……

司魂话音未落,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自殿外而来。

苍羽平叛归来,迟了些。

我看见苍羽身披甲胄,背着光而来。

叫我心神一晃。

这五百年过去,他的眉眼更为深邃稳重了,长发叫那支盘古木簪束起,衬得他面目冷峻,近乎无情。

他……和我从前认识的那个苍羽,似乎不太一样……

仙后似有不悦,却仍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无妨。

苍羽拱手入座,低头饮酒,一语不发。

他看上去这般冷情冷性,若不是我一直瞧着他,也差点错过他看向愁露的一眼。

他真的很喜欢愁露仙子。

他们才是般配的上神和上仙,我坐在这里,苍羽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我。

我心下黯然。

我不在意妖仙之别,小桃花,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啊。司魂的声音又阴魂不散地在我脑子里响起。

我不理会他,只低头喝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这个小桃花学什么痴情种,若是这样喝下去,醉出原型,啧啧啧……

怕死的我瞬间吓醒了。

不喝了不喝了,为了男人不值当的。

啊,原来你对苍羽战神的感情也就这种程度而已。司魂一脸失望。

我不去理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封了神,他变了许多。

宴会上苍羽没去看任何人,更不用说抬头给我一个眼神。

他成神后,封印了本体的一部分情感。司魂懒懒地解释。

封印情感?我愣住了,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啊。司魂轻笑,五百年前妖潮那次,苍羽没带回一粒妖丹,尤其是那枚百妖王的妖丹,那是天后惦记着给她外甥女的。

苍羽说是丢了,天后不信,借着封神打压他,也知道他喜欢愁露,所以将愁露赐婚给我。

你说这世上怎么有我这么倒霉的仙,遵纪守法,却沦落到包办婚姻的境地。

司魂叹气。

原来是因为给了我妖丹。

你也不用自责,就算没你,苍羽还会封神。

你只是个小妖,改变不了什么的。

我心下黯然。

宴会渐渐收了声势,众仙三三两两散了。

我低着头跟在司缘上仙身后。

他好像将你忘了。司缘叹了口气,你也不必为我打五百年的工,给你折个半吧。

我摇摇头。

和他道个别吧,然后去我司缘殿。

苍羽早已离席,我追着他的背影而去。

旁的仙人住处热闹,独他住所偏僻,终日黑夜。

殿前种着一棵苍郁古树并着老藤,夜空中挂着稀朗小星,他将佩剑放在案上,自饮自酌。

他封了神,比从前看上去修为更高了,却是一副不会笑的样子。

烛光照见他锋利的侧脸,他似乎也比从前孤独了几分。

我的心一疼——都是因为我。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苍羽,是从前戏谑地盯着我,能为我幻化出一件流仙裙,叫我跟着他捡妖丹,再喝醉了同我说上一晚真心话的苍羽。

苍羽……我轻声唤他的名字。

谁?他戒备地抬起头。

就看见我趴在露台外,踮着脚仰起头,怯怯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我吗?

愁露?

他金色的眼中漾着醉意,声音却欣喜。

我觉得身子一轻,苍羽一伸手就将我从露台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是……我想开口说我是若瑰,因为当初我诞生时,弱水西的桃源开的云蒸霞蔚,宛若瑰云。

五百年前我忘记告诉他了,这次我一定要让他知道。

可这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他低头吻住。

他将酒意渡给我,唇齿间尽是仙酿的气息。这应该是愁露酿的酒,他从前吝啬,不肯给我,如今我也尝到了。

好喝的让我有些迷醉,也有点难受。

我忽然想到了那天悬崖边他和我说的:

你很像她。

我伸手去推他: 你不记得我没关系,但是不该将我认成旁人。

他根本不舍得放开我,也不许我说话,将我压在案上,拂落一地器具。

他自顾自地吻我,从额头到眉眼,再到脖颈与指尖。

我的流仙裙是他送的,也听他的话,乖乖在我们身下绽成一朵,安放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我,和一个意乱情迷的他。

他醉的厉害,胸膛却也炙热滚烫。

愁露。他在我耳边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你真好看。

我心头一疼,一偏头滴下两滴泪来。

又被他温柔地吻去。

他安慰着我,又伤害着我。

苍羽……我喜欢你。我颤抖着手抚上他的脸。

愁露,我也心悦你。他捉住我的手,细细吻过。

为何你修为如此低?

他察觉到我灵气薄弱,不待我辩解,硬生生渡给我一半的修为。

他待我越好,越温柔,我哭的越厉害。

为什么我不是愁露?为什么我偏偏是弱水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桃花妖?为什么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

无人能回答我,外头星光点点,风也沉默。

他小心翼翼地拥着我睡去。

这温柔本来也不是给我的,我像一个见不得光的窃贼,偷得他一点错认的柔情,心里还不安。

他不欠我的,倒是我欠了他一袋子妖丹,如今又欠了他一半修为。

我也怨不得他,谁叫我喜欢他。

世界上千百种委屈,都抵不过一个心甘情愿。

苍羽的宫殿一直是黑夜笼罩,这是他的领地,只要他愿意,太阳永远不会照耀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一夜未眠,借着星光去瞧他的睡颜。

他睡着时就像我们初遇的他,眉眼也没有醒着时的冷峻和孤独。

我想伸手去触碰,又怕美梦早醒。

谁知我这心思才动,苍羽长睫微颤,似要转醒。

我慌忙转过身去,生怕他瞧见我的脸。

他愣住片刻,继而从身后抱住我,将额头抵在我的后背。

他炙热的气息激起我背后的细小绒毛,他哑着嗓子,满是歉疚:

对不起……我本想把你忘了……只要你愿意,我会与你订盟。

我满心欣喜,他认出我了?他知道我是桃花妖,不是愁露?

我刚要转过身去,笑着说没关系,我答应你。

就听见他说:

愁露,我会跟司魂上仙解释清楚。

我愣住了,一颗心如坠冰窟。

好吗,愁露?

我却起身,一言不发,捡起地上的裙子。

愁露?他慌了,捉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回怀里。

我一抬头,就看见他错愕的眼中,那个泪流满面的自己。

你是……

是啊,五百年过去了,他恐怕也不记得我了。

我的心疼的像被挖去一块。

我是……

至少让他记住我的名字吧。

我还没说完,愁露已经闯了进来:

苍羽,你没事……

看见衣衫不整的我们,愁露愣住了,面上涨红,气得浑身颤抖:

苍羽你口口声声说心悦我,背地里做的却是什么勾当?

这是……桃花妖?不入流的妖女你也不挑?

苍羽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愁露气的扭头就走,晚来一步的司魂倚靠着门口,不无轻浮地将我上下打量一遭,调笑道:

小桃花,下手真快。

我愣住了。

身后苍羽却冷着一张脸,那柄猎妖无数的剑此刻就指着我:

为什么是你?

我……

我想说我们见过的,你忘了吗?

你扮成愁露的样子,这般算计我,有什么好处?

我沉默不语,我知道此刻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不顾还有苍羽和司魂盯着,我努力扮出一副轻佻妖女的模样,慢慢戴上肚兜,系好带子,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衣裙,穿的一丝不乱。

我应该成功了,毕竟连轻浮的司魂都别过脸去,耳根潮红。

这一身月白色流仙裙并不适合我,我不是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子,也没人捧着我喜欢我。

我只是个不入流的桃花妖,该穿妖艳贱货的大红色。

兴许他心软了,犹豫了:

我会负责……

我面上笑的轻浮:

谢谢上仙的元阳,叫妖女摸到了成仙的门槛。

上仙温柔的很,只是睡一次就腻烦了,负什么责?

我心痛的木然了,不知道身后苍羽是什么表情。

司魂的表情也渐渐收了戏谑,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苍羽或许会觉得我图谋不轨,设计陷害了他,或许会觉得我心机深沉,为了成仙不择手段,甚至能爬上他的床,或许会觉得妖物就是这般不入流,不知廉耻。

都好,这么想都好。

唯独不要把我当成一个深情的小妖。

毕竟睡了一个薄情无耻的妖女,要比睡了一个深情单纯的小妖,负担要小的很多。

我也不会承认喜欢你,那太丢一个妖女的脸了。

苍羽捏了一个剑诀,那柄长剑就重重落在我的背后,余波震得我心肺皆颤。

他没有伤害我,也没有恶语相向。

他只是在表达他无力的愤怒。

他是这样的一个君子,不会恼羞成怒就将我抹杀。

就像当初察觉到我与妖潮无关,于是放过了我这个小妖。

他总是能叫我不断心动,偏又不对我心动。

叫他心动的愁露该多幸运,他昨晚醉酒将我错认成她,以为愁露修为尚浅,竟然不顾自己神君的身份,强行渡给我修为。

这一半修为催动我体内沉寂的妖丹,叫我摸到了仙道。

于是我成了这九重天上,唯一一个半妖半神的异类。

天后不屑我这般手段的妖,所以换司魂为我封仙。

在九重天的神树下为我封号时。

众仙眼中神色不明,有鄙夷,有戏谑,有耐人寻味的兴味。

真是个好命的妖女。

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爬上了九重天。

苍羽战神也有被妖算计的一天。

司魂的法器——魂镜,照见一个赤足妖女,蜂蜜色的眼瞳,如墨长发披散,一袭大红衣裙张扬如火。

我笑她也笑。

轻佻又美艳。

脚上是司魂送我的金铃脚链,细碎的小金铃在我行走间发出清脆的声响,扰人心神。

我一袭红裙,在这一群雪白淡蓝的仙子中,格外扎眼。

因为我与苍羽的桃色新闻,众仙虽然对我这个妖艳贱货颇有微词,却不敢明面上表现出来。

听说愁露撞破我们的奸情,回去哭了一天。

本来情绪稍有缓和,司魂又与她解除了婚约,害得她又哭了两日。

我一边要维持我的妖女人设,一边要寻思着怎么把欠苍羽的修为还给他,早日两清。

我大剌剌地把宫殿盖在了苍羽殿一旁。

我们这里就像两个极端,永远一昼一夜。

他那里冷清孤僻,一剑一树与他作伴。

我芳菲殿风景正好,一年四季都是桃花遍地,开到荼蘼,永远不败。

你真是不解风情。我躺在芳菲殿的榻上,往嘴里丢了颗葡萄,愁露哪里不好?

司魂懒懒地靠着我,捉住我的手,将我指尖的汁水吻去:

你真是不解风情,我司魂哪里不好?

你哪里都好,只有一点,我将手指抵在他的唇上,你不是苍羽。

我不是苍羽,所以我喜欢你。司魂也毫不客气地欺身上来,早知当初,宫宴后就应该把你带去我司魂殿,别说一半修为,就是命都给你,也甘愿。

他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护着我的。

成仙的雷劫劈下来,他抬手为我免去一半。

旁的仙子略有微词,他只冷笑道:

不然你也半神半妖,捱这一道雷劫?

这九十九道雷劫叫他轻松免去一半,又抱着被雷劈得奄奄一息的我。

我听司缘说:

若是想把内丹和修为还给他,要么再和他双修一次,要么自己把内丹和修为剥离。

我哪里还敢去招惹苍羽,嫌命长?

我尝试剥离妖王内丹和苍羽的修为,却遭到反噬,险些神魂俱灭。

又劳烦司魂衣不解带地在芳菲殿为我温养着血脉:

真是倔。

他察觉到我眼底的歉疚,一双桃花眼又染上不正经:

小桃花,双修来得快些,不然我给他下个药……

每次他只要不正经,我心中的歉疚马上一扫而空,伸手打他。

又在想怎么把东西还给他?

正当我发呆时,他拈了颗葡萄,喂我吃下。

当我抗拒,他却在我耳边低声:

苍羽来了。

我这么一愣神,就被他得逞,他的指尖划过我的唇,沾上葡萄的汁水。

哪有苍羽的影子?

见我面上恼怒。

叫我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收点利息都不行吗?他委屈的很。

司魂,我叹了口气,演的有些过了,要是仙后知道我与你有实,一定会杀了我。

司魂是仙后亲眷,我可不敢染指他。

而司魂陪我演戏,我用他与苍羽撇清关系,叫苍羽不要为我负责;他也可以借我的名头推掉婚约,叫有些名号的仙娥们不要来烦他。

只是这样一来,苍羽每每路过我芳菲殿,目光冷然,似乎看我不起。

这样挺好。

就在司魂暧昧地舔去我指尖的葡萄汁水时,苍羽黑着脸过去了。

他又误会你了,现在还很讨厌你。司魂幸灾乐祸。

讨厌我有什么不好?

我乐观的很,掏出司缘上仙送我的红线,悠哉地织毛衣。

这是……司魂黑着脸看我织毛衣。

司缘送我的,两团红线,我没地方用,织毛衣正好。

这不是司缘送来让你走桃花运的吗?

是吗?难怪最近看我的仙人更多了。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我建议你,把红线悄悄拴在苍羽身上,他再给你一次修为,你就可以摆脱半妖的身份。司魂一脸认真。

你再惹我,小心我把你的红线拿来,织秋裤给仙帝穿。我不无危胁地眯起眼睛。

……还是你狠。

司魂知道我与司缘的关系密切, 也知道我的性子说到做到。

直到司魂离开,我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红线,鬼使神差地拆开毛衣,线不长不短, 若我系在手上,足够将另一头系在苍羽手上。

我面上一热, 旋即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抛掷脑后。

虽说欠他的要还给他,但是司魂说的办法绝对不行,万一他恼羞成怒将我杀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风却忽然吹起,将我这团红线吹到苍羽殿前的古树上。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苍羽殿, 小心翼翼地爬上树,尽量不去惊动苍羽。

拿到红线, 我忍不住去看苍羽。

从树上看,他正闭目打坐, 风吹过我殿外,会将桃花花瓣带入一两片, 落入他发间,手中。

他生的真好看, 眉眼冷峻,像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

听司魂说他曾是金乌一族, 管着太阳升起落下和人间自然秩序。

兴许是我瞧的太久了,他长睫微微颤动,似乎要睁开眼。

不妙

我慌忙想找个地方藏身,却脚下一滑,直直地栽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苍羽接住了我。

他是金乌一族, 有着鸦羽般的长发和金色的眸子。

此刻我正勾着他的脖子,双腿盘在他腰上, 要多妖艳贱货就有多妖艳贱货。

他冷着脸,耳根悄悄红了。

我慌忙跳下来,冷着脸, 举起手中的红线以示清白:

我对你没兴趣,我只是来捡东西

说完我转身落荒而逃,根本不等他开口。

留他一个人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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