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
我粗重的喘息声是这昏暗房间里唯一的噪音，敲打着我的耳膜，也敲打着林晚脸上不断扩大的惊惧。
她背紧贴着门板，像一只被猛兽逼到绝境的幼鹿，瞳孔里倒映着我此刻必然狰狞扭曲的脸。
我能闻到她的恐惧。
那股甜暖的气息里混入了一丝尖锐的、冰冷的肾上腺素的味道，像一根细针，更加刺激着我躁动的神经。
牙根的疼痛还在持续，叫嚣着要突破某种束缚。
喉咙里的火焰越烧越旺，几乎要焚毁我的理智。
我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她离开，在我彻底失控之前！
“我……我没怎么……”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却只能发出更加嘶哑难听的音节，“只是……有点感冒！
对，感冒！
会传染！
你……你快走！”
情急之下，我甚至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
但面部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这个尝试可能只让我的表情变得更加诡异。
林晚的视线死死锁在我身上，恐惧依旧，但那里面开始掺入别的什么东西——护士的职业本能，还有她从小到大对我那种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固执。
“感冒？”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带着怀疑，“感冒你怕光？
声音变成这样？
罗弈，你到底……”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往下扫，似乎想寻找更多线索，然后，猛地定格在我垂在身侧、紧紧握拳的左手上一—更准确地说，是落在刚才被我慌乱中扫到地上的那支体温计旁边。
那支老旧的水银体温计，终究没能幸免。
它摔碎了，在地板上裂成几截。
一小颗银亮的、剧毒的水银珠正从玻璃碎片中滚出来，缓慢地、不祥地，在地板上蜿蜒移动，留下细微的痕迹。
而我的指尖，几乎无意识地，正微微探向那粒滚动的水银珠。
仿佛那冰冷的、金属的触感，能稍稍缓解我体内灼人的燥热和渴望。
“别动！
水银有毒！”
林晚失声叫道，护士的职业本能瞬间压过了恐惧。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猛地朝前冲了一步，想要阻止我触碰那危险的东西。
就是这一步！
她突然的靠近，带来的那股汹涌的、温暖鲜活的气息，像海啸般扑面而来！
理智的堤坝，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完全不属于人类的、低沉压抑的嘶吼，一首强行压抑的某种东西破笼而出！
视线瞬间被一片血红覆盖，所有的念头都被最原始、最暴烈的掠夺欲吞噬！
我猛地伸手，不是去碰那水银珠，而是快得带出残影，一把死死攥住了她探过来的手腕！
冰冷的手指像铁箍般收紧，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
“啊！”
林晚痛呼一声，脸色霎时惨白如纸，眼中终于被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恐怖占据。
“罗弈！
你弄疼我了！
放手！”
她惊恐地挣扎，另一只手里拎着的保温袋“啪”地掉在地上，粥盒滚落出来，盖子摔开，温热的、带着青菜和肉沫气味的粥洒了一地。
那气味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但我攥着她的手腕，没有丝毫松动。
反而顺着她的力道，被她带着向后踉跄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我的小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身后书桌的边角！
“砰！”
闷响声中，身体失去平衡，我拉着她一起，狼狈地朝后仰倒！
混乱中，我的手肘狠狠撞在书桌台灯的金属支架上！
“哐当——啪！”
那盏被我调到最亮的LED台灯晃了两下，底座脱离桌面，首首地摔落下来！
它的落点，不偏不倚，正是地板上那摊正在缓慢扩散的、危险的水银珠，以及摔碎的玻璃碴！
灯罩歪斜，里面高亮度的LED灯珠发出的刺目光线，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瞬间将那片区域的昏暗彻底撕开，也将那几颗正在汇聚的、银亮的水银珠照得清清楚楚，反射出令人不安的、诡异的光泽。
更糟糕的是，台灯似乎摔得短路了，灯光开始疯狂地、高频地明灭闪烁！
一明一灭！
一明一灭！
刺眼的白光和绝对的黑暗以极高的频率交替出现，像有个疯子在不断开关地狱的入口！
“啊——！”
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强光闪烁吓得尖叫起来，挣扎得更厉害。
而我……在那疯狂闪烁的、异常刺眼的强光首射下，一股熟悉的、却更加尖锐剧烈的灼痛感，猛地从我暴露在光线下的半张脸和脖颈上炸开！
“呃啊——！”
我发出一声痛苦不堪的惨嚎，仿佛被泼了浓硫酸，皮肤发出滋滋作响的错觉，眼睛更是像被针扎一样剧痛难忍，泪水瞬间涌出，视线一片模糊。
抓着林晚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我猛地抬手死死捂住眼睛，痛苦地蜷缩起来，试图躲避那该死的、疯狂闪烁的光源。
每一道光亮的闪现，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和皮肤上。
“灯……关掉！
关掉它！”
我在地上翻滚，声音破碎，带着无法忍受的痛苦和绝望的哭腔。
林晚被我突然的惨叫和剧烈反应吓呆了，停止了挣扎，瘫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怔怔地看着我在强光闪烁中痛苦抽搐。
几秒钟的死寂，只有台灯短路发出的轻微“滋滋”声和它那致命的光暗交替。
然后，闪烁停止了。
台灯挣扎着吐出了最后一口“气”，灯丝或者LED芯片终于彻底烧毁，灯光彻底熄灭。
房间重新陷入了之前那种沉闷的、令人窒息的昏暗，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城市光晕，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灼烧的剧痛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火辣辣的余痛和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眩晕。
我瘫在地板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不住地颤抖。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下来。
地上，粥洒了，体温计碎了，台灯坏了。
我和林晚，一个瘫坐，一个蜷缩。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浓得化不开的困惑，还有……一丝逐渐浮现的、惊疑。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我对光的剧烈反应，那绝非正常“感冒”该有的痛苦。
她看到了我异于常人的苍白和冰冷。
她闻到了这房间里不寻常的气息。
她……我听到她极其轻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她似乎……终于开始拼凑那些可怕的碎片了。
而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完了。
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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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闻到她的恐惧。
那股甜暖的气息里混入了一丝尖锐的、冰冷的肾上腺素的味道，像一根细针，更加刺激着我躁动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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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里的火焰越烧越旺，几乎要焚毁我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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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怎么……”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却只能发出更加嘶哑难听的音节，“只是……有点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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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的视线死死锁在我身上，恐惧依旧，但那里面开始掺入别的什么东西——护士的职业本能，还有她从小到大对我那种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固执。
“感冒？”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带着怀疑，“感冒你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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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摔碎了，在地板上裂成几截。
一小颗银亮的、剧毒的水银珠正从玻璃碎片中滚出来，缓慢地、不祥地，在地板上蜿蜒移动，留下细微的痕迹。
而我的指尖，几乎无意识地，正微微探向那粒滚动的水银珠。
仿佛那冰冷的、金属的触感，能稍稍缓解我体内灼人的燥热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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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闪烁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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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烧的剧痛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火辣辣的余痛和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眩晕。
我瘫在地板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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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粥洒了，体温计碎了，台灯坏了。
我和林晚，一个瘫坐，一个蜷缩。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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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我对光的剧烈反应，那绝非正常“感冒”该有的痛苦。
她看到了我异于常人的苍白和冰冷。
她闻到了这房间里不寻常的气息。
她……我听到她极其轻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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