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石器时代末期，众族某村落。
虞唐家的半地穴式房屋。
这是一栋黄土夯筑的半地穴式小屋，半截埋在土层里，像从大地里自然生长出来。
木骨扎进地基，糊上混着草屑的黄泥，屋顶铺着干枯的茅草，边缘垂落的草穗随风轻晃。
门口搭着矮矮的木梯，往下走两步便是屋内，地面垫着晒干的芦苇，角落陶罐里盛着谷物。
昏黄的光从茅草缝隙漏进来，映着墙上简单的刻画，满是与土地相依的踏实感。
年轻的部落成员，昊，正在制作陶器。
他穿着洗得发皱的兽皮厚衫，麦色小臂沾着泥土，额前碎发被汗湿贴在眉骨。
眼尾微扬，正紧着两颗小虎牙，指尖还捏着充满弹性的陶土，浑身是少年的鲜活劲儿。
昊手中的陶器歪歪斜斜，黏土拼接的缝隙还带着未抹平的指印，显然这门手艺他才刚摸着门道，生涩得很。
他的身世藏着太多苦涩。
十年前，黄原部落与其尤部落的大战惨烈爆发，父亲便是在那场厮杀中再也没能回来，那时昊才六岁，懵懂间就失去了庇护。
后来部落虽念及旧情，对他家多有照拂，可命运的苛待并未停止——十二岁那年，母亲姝突然染上不知名的重病，药石罔效，最终也离他而去，只留他一人在世间孤零零地长大。
从此，昊成了部落里的“百家儿”，靠着部落每年拨付的定量粮食，勉强维持着基本生计。
虽孤苦无依，“虞唐家”这个名号却并未随亲人离世而消散——他是虞唐家最后一根血脉，也是这户人家当之无愧的家主。
部落里的集体活动，他从未缺席：每年庄重的集体祭祀，他会捧着简陋的祭品，站在属于虞唐家的位置，代表家庭敬拜天地；每月一次的部落全体大会，议事的石台前也始终留着他的席位，哪怕他常只是安静坐着，却也让虞唐家的名字，始终刻在部落的脉络里。
此时正是冬季。
深冬的寒气裹着雪花，漫过黄原部落的木屋与地穴，整个族群都进入了休养生息的时节，鲜少再有外出劳作的身影。
昊却没让日子闲着——他趁着这段闲暇，打算换掉家里那些用了多年的陶器。
那些器物早己布满裂纹，有的甚至缺了口沿，盛水时总免不了渗漏。
他的制陶手艺是不久前才学的，师傅是部落里专门掌管制陶的“陶长”塑，算起来入门还没多久，手法仍带着明显的生涩。
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捏出些能勉强使用的陶罐、陶碗，指尖的黏土虽不够规整，却藏着他想把日子过下去的认真劲儿。
如今昊的日子总算能勉强维持。
年满十六岁的他，身形己长开，臂膀有了力气，足以参与部落的集体活动——今年春秋两季的狩猎期，他全程跟队，从战前的狩猎动员，到满载而归的落幕大会，每一场都不曾落下。
狩猎时他格外卖力，箭术虽不算顶尖，却凭着一股韧劲猎获了不少野兔、山鸡。
族长念及他家境艰难，特许他不用按规矩上交二十分之一的猎物作为部落公份，让他能多攒些食物过冬。
到了耕种期，他也没闲着，跟着部落里的老农学翻土、播种，还常帮妇女们打理田垄，顺带学了不少辨节气、防虫害的种地技巧。
部落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偶尔会给他塞些晒干的草药或杂粮。
照这样下去，再过两年，等他彻底掌握狩猎与耕种的本事，就能真正成为部落里能独当一面的成员，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接济的“百家儿”了。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暮色裹着深冬的寒意钻进虞唐家的半地穴房屋。
昊放下手中的陶泥，身旁又多了几件形状歪扭的陶器——罐口不够圆，瓶身还带着指腹按压的痕迹，却都是他一下下捏出来的成果。
他不敢耽搁，赶紧往部落公薪处跑，跟司职的火长商量着，承诺明天来义务伐薪半天，才领到一小捆柴火。
这点柴火只够今晚勉强取暖，但他心里有盘算：得趁夜色，把前几天晾透的陶器烧出来，哪怕火小些，能成一件是一件。
白天搭建好的简易土窑就设在屋旁，黏土糊成的窑身还带着白日的余温，只等入夜后启用。
昊没顾上细做晚饭，从陶罐里摸出两块麦饼——这是他的短期储备粮，每隔七八天就会烙上一批，专门应对冬季柴火不足、没法生火做饭的日子。
深冬里，他的三餐大多是这样。
麦饼掰碎了泡点温水，勉强填肚子。
至于腌制的一些肉类，那是春秋狩猎部落分配时攒下的宝贝，储量本就不多，只能隔三差五取一两块嚼嚼，算是打牙祭。
几口吃完麦饼，昊立刻动手引燃土窑里的柴火。
干燥的枯枝在窑内噼啪作响，火焰很快舔舐着窑壁，他才小心翼翼地捧起晾干的陶胚，逐个放进窑中——每一个都捏得不算规整，却凝聚着他多日的功夫，放的时候格外轻缓，生怕碰出裂纹。
烈火在窑中猛烈煅烧，橘红色的火光映亮了他的侧脸，也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他守在窑边，偶尔添几根柴火，首到夜色渐深，火苗才慢慢弱下去，最后化作一堆暗红的炭火。
陶窑的余温裹着陶土的气息，他便靠着窑身浅歇，静静等了一夜，首到第二天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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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搭着矮矮的木梯，往下走两步便是屋内，地面垫着晒干的芦苇，角落陶罐里盛着谷物。
昏黄的光从茅草缝隙漏进来，映着墙上简单的刻画，满是与土地相依的踏实感。
年轻的部落成员，昊，正在制作陶器。
他穿着洗得发皱的兽皮厚衫，麦色小臂沾着泥土，额前碎发被汗湿贴在眉骨。
眼尾微扬，正紧着两颗小虎牙，指尖还捏着充满弹性的陶土，浑身是少年的鲜活劲儿。
昊手中的陶器歪歪斜斜，黏土拼接的缝隙还带着未抹平的指印，显然这门手艺他才刚摸着门道，生涩得很。
他的身世藏着太多苦涩。
十年前，黄原部落与其尤部落的大战惨烈爆发，父亲便是在那场厮杀中再也没能回来，那时昊才六岁，懵懂间就失去了庇护。
后来部落虽念及旧情，对他家多有照拂，可命运的苛待并未停止——十二岁那年，母亲姝突然染上不知名的重病，药石罔效，最终也离他而去，只留他一人在世间孤零零地长大。
从此，昊成了部落里的“百家儿”，靠着部落每年拨付的定量粮食，勉强维持着基本生计。
虽孤苦无依，“虞唐家”这个名号却并未随亲人离世而消散——他是虞唐家最后一根血脉，也是这户人家当之无愧的家主。
部落里的集体活动，他从未缺席：每年庄重的集体祭祀，他会捧着简陋的祭品，站在属于虞唐家的位置，代表家庭敬拜天地；每月一次的部落全体大会，议事的石台前也始终留着他的席位，哪怕他常只是安静坐着，却也让虞唐家的名字，始终刻在部落的脉络里。
此时正是冬季。
深冬的寒气裹着雪花，漫过黄原部落的木屋与地穴，整个族群都进入了休养生息的时节，鲜少再有外出劳作的身影。
昊却没让日子闲着——他趁着这段闲暇，打算换掉家里那些用了多年的陶器。
那些器物早己布满裂纹，有的甚至缺了口沿，盛水时总免不了渗漏。
他的制陶手艺是不久前才学的，师傅是部落里专门掌管制陶的“陶长”塑，算起来入门还没多久，手法仍带着明显的生涩。
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捏出些能勉强使用的陶罐、陶碗，指尖的黏土虽不够规整，却藏着他想把日子过下去的认真劲儿。
如今昊的日子总算能勉强维持。
年满十六岁的他，身形己长开，臂膀有了力气，足以参与部落的集体活动——今年春秋两季的狩猎期，他全程跟队，从战前的狩猎动员，到满载而归的落幕大会，每一场都不曾落下。
狩猎时他格外卖力，箭术虽不算顶尖，却凭着一股韧劲猎获了不少野兔、山鸡。
族长念及他家境艰难，特许他不用按规矩上交二十分之一的猎物作为部落公份，让他能多攒些食物过冬。
到了耕种期，他也没闲着，跟着部落里的老农学翻土、播种，还常帮妇女们打理田垄，顺带学了不少辨节气、防虫害的种地技巧。
部落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偶尔会给他塞些晒干的草药或杂粮。
照这样下去，再过两年，等他彻底掌握狩猎与耕种的本事，就能真正成为部落里能独当一面的成员，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接济的“百家儿”了。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暮色裹着深冬的寒意钻进虞唐家的半地穴房屋。
昊放下手中的陶泥，身旁又多了几件形状歪扭的陶器——罐口不够圆，瓶身还带着指腹按压的痕迹，却都是他一下下捏出来的成果。
他不敢耽搁，赶紧往部落公薪处跑，跟司职的火长商量着，承诺明天来义务伐薪半天，才领到一小捆柴火。
这点柴火只够今晚勉强取暖，但他心里有盘算：得趁夜色，把前几天晾透的陶器烧出来，哪怕火小些，能成一件是一件。
白天搭建好的简易土窑就设在屋旁，黏土糊成的窑身还带着白日的余温，只等入夜后启用。
昊没顾上细做晚饭，从陶罐里摸出两块麦饼——这是他的短期储备粮，每隔七八天就会烙上一批，专门应对冬季柴火不足、没法生火做饭的日子。
深冬里，他的三餐大多是这样。
麦饼掰碎了泡点温水，勉强填肚子。
至于腌制的一些肉类，那是春秋狩猎部落分配时攒下的宝贝，储量本就不多，只能隔三差五取一两块嚼嚼，算是打牙祭。
几口吃完麦饼，昊立刻动手引燃土窑里的柴火。
干燥的枯枝在窑内噼啪作响，火焰很快舔舐着窑壁，他才小心翼翼地捧起晾干的陶胚，逐个放进窑中——每一个都捏得不算规整，却凝聚着他多日的功夫，放的时候格外轻缓，生怕碰出裂纹。
烈火在窑中猛烈煅烧，橘红色的火光映亮了他的侧脸，也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他守在窑边，偶尔添几根柴火，首到夜色渐深，火苗才慢慢弱下去，最后化作一堆暗红的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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