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透，李萌指尖还搭在云舟腕上。
昨夜采药的疲惫压在肩头，但她没合过眼。
玉瓶从袖中取出，轻轻旋开盖子，一股淡淡的清香浮起，她捏碎止血丹，混进温水搅匀，一手托住云舟后颈，小心撬开他的嘴。
药汁顺着他干裂的唇滑入喉咙，云舟喉结动了动，眉头微微舒展。
她用布角擦去他嘴角残液，正要放下碗，门“砰”地被踹开。
周氏冲进来，发髻歪斜，鞋也没穿利落，一眼扫见桌上的空瓶，声音立刻拔高：“哪来的药？
花了多少银子？
一个买来的媳妇，倒敢拿钱填这废人的命！”
李萌没抬头，把碗放回桌角，动作不急不缓。
“我问你话呢！”
周氏几步上前，伸手就要抓她胳膊，“别以为进了这个门就能装贤惠，我儿子的钱你也敢乱花？”
手还没碰到人，手腕己被扣住。
李萌抬眼，目光平平，却让周氏心头一颤。
下一瞬，墙角扫帚被抄起，竹枝“啪”地抽在肩背上，火辣辣疼得她踉跄后退。
“你敢打我？”
周氏捂着肩膀，尖叫起来，“我是你婆母！
你个下贱货竟敢动手？”
床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烈咳嗽，接着是喷在床单上的血点。
云舟睁开眼，脸色灰白，声音嘶哑：“药……不是买的……是她半夜去后山……挖草换的……你连她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话没说完，又咳出一口黑血。
周氏怔住，看看儿子，又看看李萌，眼神里满是不信：“胡说！
谁信一个外人会为他拼命？
她不过是想赖在这屋里吃白饭！”
李萌把扫帚往身前一横，往前走了两步。
周氏本能后退，背抵住门框。
“这药，是我拿命换的。”
李萌声音不高，也不凶，可字字像钉子，“昨夜三更，我在后山蹲了两个时辰，躲着家丁，踩着湿泥，一株一株把草挖回来。
你儿子的命快没了，我没时间跟你讲道理。”
她顿了顿，扫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今天这一下是提醒。
下次再闯进来骂人，我不用扫帚。”
周氏嘴唇发抖，想骂又不敢，最后只挤出一句：“你们等着……这事没完！”
转身摔门出去，脚步慌乱。
屋内安静下来。
李萌把扫帚靠回墙边，顺手将门闩从里面顶上。
回头见云舟闭着眼，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便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药见效了，撑住。”
云舟睫毛颤了颤，没睁眼，但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她起身走到角落，打开储物空间，把昨夜收进去的干净布条取出来。
正准备给云舟换敷料，忽听外头传来一阵吵嚷。
“闹什么闹！
一大早就炸窝！”
是云父的声音。
紧接着，周氏带着哭腔喊：“老爷你快来看看啊！
新来的媳妇打我！
还说我儿子是废人，咒他不得好死！”
“砰砰”几声砸门响，云父在外头吼：“开门！
把门打开！
谁给你的胆子动我家人？”
李萌不动，只低头继续整理布条。
门外越吵越凶，夹杂着小孩哭闹和仆妇劝架声。
过了会儿，吵闹声忽然停了。
她抬眼看向门缝，影子散去，像是人都被劝走了。
她松了口气，正要继续做事，门缝底下忽然塞进来一张纸。
她走过去捡起，展开一看，是张当票，上面写着“银五钱”，押的是件男子旧棉袍。
背面还有行小字：“明日不来赎，当铺焚毁。”
她认得那衣服，是云舟去年冬天穿的唯一一件厚袄。
她把当票折好，放进袖袋，脸上没什么表情。
转头见云舟睁着眼看她，眼神清亮了些。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弱，但能连成句子了。
李萌坐下：“记得什么？”
“七岁那年，我娘病重，我去山上找大夫，摔了一跤，是你背我回来的。”
他望着她，嘴角牵出一丝笑，“那时候你说，以后有人欺负我，你就替我打回去。”
李萌一愣。
这不是她的记忆。
可她没否认，只点头：“我说过的话，一首算数。”
云舟闭上眼，轻声道：“谢谢你……来救我。”
她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温度还是高，但不像昨夜那样烫手。
她低声说：“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他没再开口，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李萌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外面院子里，周氏正拉着云父嘀咕，手指首指这边柴房。
云父脸色阴沉，但没再过来砸门。
她关上窗，回身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新布条，准备重新包扎伤口。
云舟忽然又咳了一声，没吐血，只是闷哼一下。
她停下动作：“疼？”
他摇头：“没事……就是腿有点麻。”
她掀开旧布，伤口边缘的青紫淡了些，渗血也止住了。
她轻轻吹了口气，换上新布条一圈圈缠好。
“你会做饭吗？”
云舟忽然问。
李萌一愣：“你想吃东西了？”
“嗯。”
他点点头，“想吃一碗热汤面，加个蛋。”
她笑了：“等你能下地，天天给你做。”
“那你得教我。”
他说，“我不想一辈子躺着。”
“好。”
她说，“明天就开始练。”
他嘴角扬了扬，闭眼睡了。
李萌坐在床沿，看着他安静的睡脸，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的当票。
门外风穿过缝隙，吹得桌上纸片轻轻翻了个面。
她伸手按住，没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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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多少银子？
一个买来的媳妇，倒敢拿钱填这废人的命！”
李萌没抬头，把碗放回桌角，动作不急不缓。
“我问你话呢！”
周氏几步上前，伸手就要抓她胳膊，“别以为进了这个门就能装贤惠，我儿子的钱你也敢乱花？”
手还没碰到人，手腕己被扣住。
李萌抬眼，目光平平，却让周氏心头一颤。
下一瞬，墙角扫帚被抄起，竹枝“啪”地抽在肩背上，火辣辣疼得她踉跄后退。
“你敢打我？”
周氏捂着肩膀，尖叫起来，“我是你婆母！
你个下贱货竟敢动手？”
床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烈咳嗽，接着是喷在床单上的血点。
云舟睁开眼，脸色灰白，声音嘶哑：“药……不是买的……是她半夜去后山……挖草换的……你连她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话没说完，又咳出一口黑血。
周氏怔住，看看儿子，又看看李萌，眼神里满是不信：“胡说！
谁信一个外人会为他拼命？
她不过是想赖在这屋里吃白饭！”
李萌把扫帚往身前一横，往前走了两步。
周氏本能后退，背抵住门框。
“这药，是我拿命换的。”
李萌声音不高，也不凶，可字字像钉子，“昨夜三更，我在后山蹲了两个时辰，躲着家丁，踩着湿泥，一株一株把草挖回来。
你儿子的命快没了，我没时间跟你讲道理。”
她顿了顿，扫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今天这一下是提醒。
下次再闯进来骂人，我不用扫帚。”
周氏嘴唇发抖，想骂又不敢，最后只挤出一句：“你们等着……这事没完！”
转身摔门出去，脚步慌乱。
屋内安静下来。
李萌把扫帚靠回墙边，顺手将门闩从里面顶上。
回头见云舟闭着眼，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便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药见效了，撑住。”
云舟睫毛颤了颤，没睁眼，但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她起身走到角落，打开储物空间，把昨夜收进去的干净布条取出来。
正准备给云舟换敷料，忽听外头传来一阵吵嚷。
“闹什么闹！
一大早就炸窝！”
是云父的声音。
紧接着，周氏带着哭腔喊：“老爷你快来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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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我儿子是废人，咒他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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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吵闹声忽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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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松了口气，正要继续做事，门缝底下忽然塞进来一张纸。
她走过去捡起，展开一看，是张当票，上面写着“银五钱”，押的是件男子旧棉袍。
背面还有行小字：“明日不来赎，当铺焚毁。”
她认得那衣服，是云舟去年冬天穿的唯一一件厚袄。
她把当票折好，放进袖袋，脸上没什么表情。
转头见云舟睁着眼看她，眼神清亮了些。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弱，但能连成句子了。
李萌坐下：“记得什么？”
“七岁那年，我娘病重，我去山上找大夫，摔了一跤，是你背我回来的。”
他望着她，嘴角牵出一丝笑，“那时候你说，以后有人欺负我，你就替我打回去。”
李萌一愣。
这不是她的记忆。
可她没否认，只点头：“我说过的话，一首算数。”
云舟闭上眼，轻声道：“谢谢你……来救我。”
她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温度还是高，但不像昨夜那样烫手。
她低声说：“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他没再开口，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李萌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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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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