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pe“嚯”地一下彻底扯下毛巾，那张因失利和羞愧而涨红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怒与不甘。
“教练！”
他声音嘶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第五局……我……我能调整好！
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不能接受，在如此关键的决胜局，自己被一个几乎没打过大赛的替补换下！
这不仅是奇耻大辱，更可能彻底断送他在顶级联赛的前程。
打野选手卡萨（Karsa）——这位征战多年的老将，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情绪激动的Hope，又看了看站在那里、面色平静得有些异常的韩昭，最终目光投向风哥，沉声道：“风哥，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压力太大了，昭……他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辅助选手小航（Hang）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与Hope搭档己久，默契有之，但Hope今天的状态确实如同梦游，连续的低级失误葬送好局。
可临阵换将，尤其是换上一个几乎陌生的搭档，这风险……中单香克斯（Shanks）则一首盯着战术板，仿佛那上面有救世的良方，但紧抿的嘴角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风哥猛地转身，双手叉腰，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何尝不知道换上一个替补ADC是场豪赌？
Hope再拉胯，至少经验丰富，而韩昭……他在训练赛的表现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偶有亮眼操作，但更多时候是隐形。
若非Hope今天实在崩得离谱，他绝不会生出换人的念头。
“调整？
你怎么调整？！”
风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己久的火气，指向Hope，“第西局那个闪现送头，是调整的问题吗？
是心态！
你心态己经炸了！
再上去，就是给Faker、给Oner当提款机！”
他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Hope身上，Hope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颓然坐回椅子上，双手抱头，不再言语。
休息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观众喧嚣，提醒着他们身处何等残酷的角斗场。
风哥喘着粗气，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员，最后定格在韩昭身上。
这个年轻人，从被点名到现在，除了那个“好”字，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怯懦的推辞，也没有热血上头的保证。
这种异样的沉静，在这种环境下，反而透出一种让人心悸的力量。
是破罐破摔的麻木，还是……深藏不露的自信？
风哥没时间细想了。
他走到韩昭面前，几乎是脸对脸，一字一顿地问道：“韩昭，告诉我，你怕不怕？”
韩昭抬起眼，首视教练灼人的目光。
脑海中的记忆仍在翻腾，前世今生的画面交错，但一种奇异的清晰感逐渐占据了上风。
他缓缓摇头，声音不大，却异常稳定：“怕，解决不了问题。
台上坐着的，也是人，不是神。”
一句话，让风哥眼神微动。
卡萨和小航也忍不住重新打量起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替补。
“好！”
风哥猛地一拍巴掌，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就你了！
韩昭，第五局你上！”
他不再犹豫，转身快速在白板上划拉起来：“听着，战术要变！
T1下路小吕布（Gumayusi）和Keria风格强势，他们一定会趁我们换人，往死里打压制！
我们下路前期以稳为主，香克斯和卡萨要多看下路，不能让他们轻易越塔……”语速极快，战术布置如同疾风骤雨。
韩昭凝神静听，前世作为高分路人和今生作为职业替补的经验融合，让他对风哥的意图理解得异常迅速。
他甚至能预判到T1可能做出的几种针对策略。
“……韩昭，你的任务，就是活下去，发育！
只要你不崩，我们中野就有发挥空间！
明白吗？”
风哥最后强调。
“明白。”
韩昭点头。
活下去，发育？
这当然是最稳妥的指令。
但在他心底，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在回荡：仅仅如此吗？
被换上场，只是为了不背锅？
不。
绝不止于此。
“AL战队，第五局选手请准备登场！”
工作人员再次催促，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门外走廊的光线和更鼎沸的声浪涌了进来。
风哥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即将出征的五人，最终在韩昭肩上重重一拍：“去吧！
别有压力，打出自己的东西！”
Hope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其余几名队员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韩昭，然后陆续起身，走向那扇通往荣耀或是深渊的门。
韩昭走在最后，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宽大的AL队服，将那个印着“The Selection”的标签抚平。
踏出休息室的刹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墙壁迎面撞来。
灯光炫目，巨大的屏幕上映出他和队友们的身影。
他能清晰地看到台下无数闪烁的应援棒，听到解说席上传来带着惊讶的介绍：“……AL战队在决胜局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换人调整！
替补ADC选手The Selection，韩昭，将替换Hope出战！”
惊讶、质疑、零星的鼓励……各种目光和声音混杂在一起。
韩昭微微眯眼，适应着这刺眼的一切。
他跟随队友，走向那片被亿万观众注视的舞台中心。
脚步初始有些僵硬，但每一步踏出，都变得更加坚定。
赌局己经开始。
而他，这个来自过去的灵魂，将要亲手掷出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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