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蚀骨

顾廷之的干妹妹怀孕了。
结婚周年纪念 日，他把人带回家，风轻云淡地嘱咐我：「孕妇磕碰不得，以后我陪她睡，你搬去客卧。」
我看了他的脸半晌，最后平静地回房收拾行李。
在场所有人瞬间笑出声，「她果然跟条哈巴狗一样听话，连声都不吭。」
他们当着我的面，赌我今晚一定会跪在顾廷之脚边，求他不要厌弃我。
可他们不知道，我没几天能活了。
我把病历单放进口袋，拿取刚收拾好的行李走向大门。
顾廷之，我不要了。
与顾廷之擦肩而过时，他喊住了我，「把玉佛留下，小悦最近总是心慌。」
我愣住了。
这枚玉佛来自泰国，信众需一步一叩首才能求得。
我戴了十年，从不离身。
我迟疑的动作让他皱眉，半晌后，他恍然大悟，对我嗤笑：「开个价。」
「只要小悦开心，多少钱都可以。」
令人作呕的三年感情，值多少钱？
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上次在海边拒绝把救生衣让给乔心悦的下场，是被男人绑在冲浪板上，在海面拖行三小时。
最终，我摘下脖子上的玉，放到乔心悦手中。
我对乔心悦淡淡的说：「祝你和孩子平安健康，一切顺利。」
听到这，顾廷之脸色稍缓：「程十安，只要你老实本分，该给你的不会少。」
话音刚落，乔心悦突然惊呼一声，手上的玉佛随之滑落在地。
「叮——」
玉碎了。
乔心悦的指尖则多了一个渗血的小红点。
瞧见乔心悦受伤，顾廷之当即把她抱在怀里安抚。
男人凝重地看着家庭医生处理伤口。
他着急的模样，看得我想笑。
昨晚，我突发哮喘时，顾廷之正要出门陪乔心悦打卡网红餐厅。
即使我昏倒在地，全身颤抖到痉挛，男人依然能淡定地从我身上跨过去。
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他跟管家说：
「再发疯就关起来，明天小悦过来，别吓到她。」
我看着眼前满地的碎玉，只觉得这段婚姻也随之而去了。
握紧行李杆，我转身想走，男人却猛地扣住我的手腕。
「啪！」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脸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道歉。」
顾廷之保持着举手的姿势，仿佛我下一句话不如他意，巴掌就会随之而下。
我的半边脸完全麻了，嘴角也渗出了血液。
看到我的样子，顾廷之眼露嫌弃松了手。
「故意摔坏玉佩，还用针扎小悦，又蠢又坏，程十安，你让我感到恶心。」
嫁给顾廷之后，我时常让他「感到恶心」。
替他挡酒喝到吐在当场，太丢人现眼了，恶心。
高烧冒雨送伞衣服湿透，又想勾引男人了，恶心。
通宵帮乔心悦改方案，不提醒她要先过一遍害她当众出糗，心思歹毒又恶心......
生生压下心底窜上来的火。
我直直看向乔心悦，一字一句开口：「对、不、起。」
说完，我扭头看向顾廷之：「我可以走了吗？」
他张了张嘴，神情晦涩难辨，好像有什么要说。
可我已经没兴趣听了。
「廷之哥哥。」
一声娇滴滴的嗓音打破了寂静。
乔心悦道：「顾太太只是太爱你了，一时想不开才动了歪心思，我能理解。」
「哥哥让她留下好不好，要是因为我影响了哥哥的感情，我要自责死了。」
「太太实在接受不了的话，那…那我走好了。」
说完，乔心悦掩面痛哭。
顾廷之忙不迭地抱着她安慰。
我内心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可刚到大门口的我，却再次停了下来。
乔心悦堵住了我。
她气喘吁吁的，许是因为刚哭过，眼尾还泛着红。
可见了我，少女天真纯洁的脸庞又染上了笑意
她开口：「顾太太，后院树下那只死猫不一起带走吗？」